初中开学第一天，老师把零朵和盛彩两个女孩分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在上晚上的自习课时，盛彩一直把身体偏向走道一边坐着，手脚不停地在做着什么，还‘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虽然还不熟，但盛彩的笑声像一只无形的手把零朵的脑袋从密密麻麻的公式里拖出来，可她只能疑惑地看着盛彩的小脊背。‘咯咯咯’的笑声依旧传来，她实在抵不住好奇心的作祟，悄悄地把头探了过去。
可她却看见盛彩一张凶巴巴的脸冲着自己，“干嘛！”盛彩拧紧眉头瞪着零朵。
零朵只好委屈地撅起小嘴缩回探出的脸，两手的食指无措地相互点着。她酝酿了一会，居下临高地向盛彩投出可怜的目光，含糊地说，“你……你……”
这时盛彩突然把捧着一堆堆卫生纸碎片的双手放在零朵面前，然后朝零朵大大地吹出一口气。
洁白的碎片轻轻打在零朵红彤彤地脸上，从她的头顶飘落到地上。
盛彩站在喧闹的过道上欢快地叫着：“下雪喽！下雪喽！”
零朵有点“生气”，驾着女王的气势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碎片。她拿起身上最后一片碎片把手抬在半空，她只稍稍松开手指，碎片立马一边在空着打着滚一边掉了下去。当碎片轻轻挨在地上的时候，零朵的双手痒痒地架在了盛彩的脖子上还不停地摇晃，“你竟敢耍我……姐可不是好惹的……”
盛彩则一边怕痒地缩着脖子一边不停地向零朵求饶，“零姐我错了，我错了……”
见盛彩的认错态度还算不错，零朵这才松开手。她拍了拍手，得意地看了盛彩一眼。
零朵正准备坐下，一双手迅速地挠着她的腰。零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战斗的气息随着北风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圈。
这时教室安静了下来，争斗的两人觉见沉淀下来的声音有些不大对劲，朝讲台上一望——哎呀！被看见脸了！只好被就地正法了。
盛彩和零朵规矩地低着头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老师英明的眼睛很快发现了地上的卫生纸碎片，“谁弄的。”看在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把肚子里的火团化作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出来。
“我。”站着的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说。说完都看了眼对方。
“好啊，”老师紧紧握了握手中的书，气得神情都快错乱了，“你们给我把这些解决掉！其他人，”他又做了个深呼吸，“放学！”
“哼。”老师刚走盛彩就向零朵做了个鬼脸。
零朵也不甘示弱地巴起眼皮，但又停了下来。她呆呆地望向窗外——
盛彩在她的瞳孔里看见一片白色的小碎片滑过。紧接着又一片，再一片，好多好多片……

<二>
零朵和盛彩自开学以来一直很要好，虽然她们会偶尔小闹一下。
这份友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两个女孩绕在了一起。可就是因为太祥和了，让盛彩感觉不到了它的重要性。
零朵看着发呆的盛彩，用筷子重重敲了下她的头，“快吃饭呀，想什么呢。”说着，她轻轻吹了吹碗里的汤。
盛彩从刚刚匪夷所思的思考中回过神，食堂的吵闹声又渐渐在她的世界里浮现，又被夹在了闹哄哄的人群里。“哦、哦。”说着她把碗拿到嘴边用筷子扒着空碗。她意识到碗里其实没有饭了，于是尴尬地放下碗指了指洗手间，“我去洗个手。”
零朵无奈地看着盛彩一系列怪异的行为，不过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时，与盛彩相对走来一个男生，他正在和身边经过的熟人打招呼，手里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
而盛彩正默默地低着头走向洗手间。
下一秒，他们理所应当地撞在了一起。男孩手上那盘菜里滚烫的油汤也就顺势流到了盛彩的衣服上，油汤浸透衣服在盛彩的皮肤上滑过一道红印，于是她下意识发出“啊！”的惨叫。
刺耳的尖叫声使零朵向远处盛彩的方向望去，因为太远和太吵的缘故，她只看见女孩和男孩手舞足蹈地像是在争吵可当她看见女孩洁白校服上的油渍时，她似乎猜到了写情节，于是毫不犹豫端起刚被自己吹凉的汤朝他们走去一把把正在破口大骂的女孩揪到身后，二话不说把汤泼到男孩身上……
“真没出息，就这点小事你还哭。”零朵一边用卫生纸帮盛彩擦去身上的油渍一边指责。
“什么呀，那是因为疼！”
零朵立马瞪了她一眼，当她的目光无意扫见盛彩锁骨上一小点还沾着油汤的红印时，她气呼呼地说，“早知道就不把那碗汤吹凉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盛彩动不动就因为一个小动作而扯到被烫伤的皮肤然后发出竭力抑制的嘶叫。她总是在之后看一眼旁边的零朵，希望她可以给自己一些安慰。可零朵却总是摆出一副忙碌的身影。
几次后，盛彩无趣地趴在桌子上，脸故意朝向走道一边。
下课时，太阳挪动位置，把光线正好射进盛彩的眼睛里。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不多不少地为她遮住了阳光——是一个用卫生纸做的小人儿。他眼睛很小，所以显得那个笑脸格外的大，身上还有一条用黑色中性笔画上去的领带。紧接着，他用变得深沉的零朵的声音说：“你好，盛彩小姐，我是笑脸先生。允许我与您跳一支舞吗？”
有那么一瞬间，盛彩看见笑脸先生温柔得振了振阳光做的翅膀，几片羽毛从它身上飘下来，变成小小的水滴打落在课桌上。

<三>
弹指间，她们便成为了初二的学生。面临中考，她们的打闹明显减少。即使是谈天也只能利用写作业的时间。
“喂，在听吗？”零朵一边飞快地让笔头在空中飞舞一边问着。
“嗯……你说吧。”相比较，盛彩面对她的作业就不像零朵那么轻松了。几颗汗珠匍匐在她的发根之间。
零朵瞄了眼刻苦奋斗的盛彩，笑了笑。“你突然这么努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哎，不是。是因为我昨天才知道……我初二了！”盛彩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抓住零朵的手臂摇了摇，“你知道吗？我们的初中生活就要过去一半了！”
而零朵看着作业本上写歪了的字，皱了皱眉头。
即使零朵的眉头只是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可闪电的声音却在盛彩的脑袋里发着回音。她默默地重新拿起笔……
“那……”零朵放慢笔头飞舞的速度，“你想考什么高中学呢？”零朵打破了僵局。
这句话立刻使盛彩的心里注入了一束阳光，她想着心中的学校不禁一笑，“立本。”
“立本？”零朵把笔放在下巴上思考着，“就是那座坐落在半山腰的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