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猫性女子
舞池里的钢管舞跳得火辣,他独自坐在卡座里抽烟。LacosteT恤,CK休闲裤。他是只抽苏烟和酷爱拉菲的男子,高端大气。知名公司程序设计师。183cm,二十五岁,有为青年。温文尔雅,极有品味。他看着攒动
舞池里的钢管舞跳得火辣,他独自坐在卡座里抽烟。LacosteT恤,CK休闲裤。他是只抽苏烟和酷爱拉菲的男子,高端大气。知名公司程序设计师。183cm,二十五岁,有为青年。温文尔雅,极有品味。他看着攒动的人群轻轻点了一支烟,转而优雅地将身体嵌进沙发里,姿态寂静而安和。在吧台边,她被几个魁梧的男人围着。因为并不高,此情此境里她就像是生长在森林低层的矮小灌木。她不说话,嘴角倒是一直保持着一种安然温暖的笑意。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一年。名如其人,她叫暖静。某写字楼的小职员,负责整稿编辑,有自己的独特品味。
为避开一个中年胖子的挑逗,她撇过脸去,却正好与他沉寂的目光相遇。
这是在上海茂名南路哄闹的Judy’sToo的一场发生。
她看着他用夹着香烟的右手将帽檐扣了下去。那是双寂寞的眼睛,她想。
午夜十二点,他走出酒吧。威士忌加冰还没喝完,烟头倒是塞满了钴蓝色烟灰缸。他走后她去他坐过的位置,浑浊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古龙的清香。她确定,这是一个真正极有情调并拥有精致生活的男人。
在喝完一杯鸡尾后她有些微微醉,噔噔噔地踩着细高跟打算回家。是不胜酒力的女子,却喜欢在单休的时候来这里点一杯鸡尾酒,喝完就走。
小姑娘。
她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他就蹲在门口,帽子依旧压得很低,手里还夹着一根刚点燃不久的苏烟。那音质带着一种苍老,不应该是那个年纪该有的嗓喉。
嗯?
她迟疑地看看周遭,没有看到其他男人也并无进出的其他女子,于是她犹豫而疑惑地应了一声“嗯?”。
这就是她此生对他说的第一个句子。在这样的时候,对白从来不会经过刻意的排练。
听罢。他弹了弹那层薄薄的烟灰,淡淡地笑了笑。
介意陪我走走吗?他站起身来。并不给人思考余地,径直走到她身旁俯下身来。你,不愿意?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气场,怎可抗拒得了呢?
哦。她轻轻应声,文不对题,还带着未散去的红晕。
没有别的,只因为我们出现在同一个时间里。他说。你不要担心。
去哪?
DKD。
说完他就把她给拎了去,全然不顾她的那声“啊?”。
在那里。他给自己叫了杯Whisky,给她则叫了杯PinotNoir。
我温宁,你呢?
暖静。
接下来是冗长的沉默。
她抿了抿那杯他点给她的红酒。微酸却不涩,优雅细腻,温淡柔和。她不禁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笑了笑,继而又趴在沙发上看下面人群喧涌。
他依然不动声色地靠陷在沙发里,三十度角,他看着她因微醉而显得水润迷蒙的眼眶。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她因为头太沉而没法再看他人跳舞。她感到自己一闭上眼就能睡着。她懒懒地揉了揉眼角。
他看到了她颀长手指上的水珠。PinotNoir已经见底。是的,她真的醉了。
暖静,我们回去。他起身揽住她的肩,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拖起,他还用了那样的措辞。
他拦了taxi。对司机说,外滩华尔道夫。
她的头平靠在他的双腿上。当车驶上延安高架时,他将右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头。那一刻他偏过头去看玻璃窗外迅疾流动的斑斓霓彩,不禁莞尔。淡,却温柔。
他将她平放在床上,她却复将身子蜷缩起来。他笔直地站在床边耐心地凝视着她,认定她就是只猫。整个房间只开着床头灯,气氛温馨而暧昧。她睡意蒙蒙,呼吸极柔,像雏鸟的一根细羽,轻轻飘落。良久,他走到窗台趴着燃了一支烟。
上海的夜景是很美的,同时也是很寂寞的。
凌晨三点。他依然寂静无息地趴在窗前。
你醒了。
我再不醒,或许就见不到你了。
一阵哝哝。可他还是听见了。
他将手肘反靠着窗台,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这个男人脸上徐徐盛开。
暖静。你知道吗,我曾经认识过一个女孩,她叫鸩。鸩是很有性情的姑娘,活泼开朗的时候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生气悲伤的时候就像一只郁闷的冷猫。那还是在高中,我们感情一直很好。那年九月,我去了北京念大学,她听从家里留在了南昌。一年之后,她瞒着家里人办了退学,两手空空地来到了我的城市。我用生活费租了房子,空余时间就去做兼职维持开支。她在家做手工,偶尔也会去书城看看书。日子就那样过了两年多。虽然艰苦,但很温馨。我们感情真的一直很好。一直。突然有一天我回家,看到她留的字条,我就明白该到来的还是到来了。我一直都知道她和猫一样,骨子里有着不羁的野性,需要独自经历,才能真正成长。所以我从来没有找过她,只是在等她自己回来。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他过走去,抚摸她长而柔顺的头发。他眼睛弯了弯。
那笑容,破碎如菊,有多年阴雨终见彩虹的心酸美丽。
而你,该也是猫性女子。可我……
话说一半往往是最好的补充方式。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猫性女子——她俨然已经爱上了它。
暖静不笑也不说话,只是睁着薄薄的单眼皮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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