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得太薄了，去加一件衣服！”
“我不冷，反而很热，老师！”小姑娘特别不服气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不信，你摸摸，不会告你性骚扰，真的！”
这是新学期开学高一新生第一节课课堂上的一幕。刚上课我就注意到一个女孩坐在最后排，以竖起的教材在自己的课桌上围起一个狭小的空间，整个人埋首期间，不看黑板一眼。
讲完课我走过去，才发现小姑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竖起一面大镜子，梳子、眉夹、指甲剪、指甲油、化妆品等应有尽有，整个人全身心地理弄着头发、皮肤、指甲，竟未发觉我的走近，再细看，头发五颜六色，脖子上六条各式项链，两个手腕各三条手链，竟不像一个学生。
经同桌提醒，方知我在盯着她，小姑娘却并不惊慌，只是傲慢且漠然地缓缓抬头，很不高兴地乜斜我一眼，幽幽地说：“老师，我美吗？”我很震惊，故意凝视之，不置可否，而她却按耐不住地站起来，孤芳自赏地就地转了一圈，整个裸露的脊背、旋转的裙子格外显眼，小眼微微一合蔑视地看着我：“没见过美女吗？看你那傻样，不会说话了？”刚入学本来十分拘谨的学生们听到这样的话，看到这样的场面，个个先是一愣神，而后像西班牙斗牛的观众见血了一样，经久不息地尖叫起来，而且不约而同地凝视我的反应。
“你穿得太薄了，去加一件衣服！”
“我不冷，反而很热，老师！”小姑娘特别不服气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不信，你摸摸，不会告你性骚扰，真的！”
我素来是不伤学生的自尊心，不侮辱学生的人格的，这时我既不可走开，又不可将她赶走了事，这不仅仅是一个学生的事，而且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教育学生的机会，最佳的应对方略应该是先将其“打趴下”，然后再“扶”起来。想好了对策，我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我专门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说完又扭头以严肃的眼神扫视了那些一直凝视我的目光，“其他同学也可以听，怎么样？”
“好，老师快讲吧！”周围的同学倒是急不可耐了，小姑娘反应迟钝，迷惑不解地看着我，稍做迟疑后点了点头，“好好好，我见多了，你讲吧，别耍花招！”
“我给你讲的是一对和你一样年龄的一对双胞胎姑娘的真实故事。”小姑娘对我所言不屑一顾，我继续讲道，“这对双胞胎喜欢打扮，喜欢戴首饰，喜欢上网，就是不喜欢上学读书，经常逃课。爸爸不在家，妈妈虽然不高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要一见到他们就唠叨个不停，但她们从来听不进去，且不胜厌烦。有一天妈妈又发现她们逃学，还打扮得像妖精一样，忍不住一人一耳光……”说到这里，我刻意停了下来，卖关子，“你们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姑娘开始关心故事的情节了，紧跟话音问道：“发生了什么？”我故意延长停顿的时间，环顾教室，再去看小姑娘的反应，小姑娘似乎真的急了，“快说，别卖关子！”
“她们把妈妈给杀了……”我又刻意停下来看着同学们特别是小姑娘的反应，缓缓说道，“而且大卸八块，用塑料袋装起来，将尸体放进了冰箱……”
这时的小姑娘突然像泄气的皮球，瘫软在课桌上，傲慢、漠然的神情一扫而空，即使厚厚的化妆品也掩盖不了她脸色及表情的剧烈变化，青一块，紫一块，又委屈又惊恐，不再以挑衅的眼神嘲讽我，虽然还有不服气的意味：“我又没有杀人……”
“你还不如把你的父母杀了！”我语气严厉声调高扬，“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你把刚才的言行在你父母面前再表演一番，你敢吗？”
“我为什么要那样？”
“为什么？这是你问的吗？我告诉你，那样一来你就可以在你父母身上看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了。换言之，你所作所为比之故事中的双胞胎姑娘都不如，你丑陋无比，你知道吗？”愤怒的心情实在压抑不住，“你们知道吗？”
“呜呜呜……老师……我……我不成垃圾了吗？”小姑娘弯子转的特别快，我感觉我成功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思想的转变，你哭的一瞬就表明你还有救……一个真正美丽的女孩子，她的美来自于心灵，自尊自爱上进的女孩子才是最美。好了，别哭了，只要你知道自己的错，老师不会看不起你！”
小姑娘哭得更痛了，我语调严厉中带着慈爱继续说道：“咱不是卖项链的，都取下来吧！”看小姑娘缓缓地将项链、手链都取了下来，我接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所以给你讲故事，讲那么多，只有一个原因，你知道吗？”
“什么？”小姑娘的脸已经哭得沟壑纵横，迷茫而又意外地看着我，似曾一个绝望的人看到了一线生的希望。
“因为你不是一个坏女孩！”

2008-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