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壮壮和老伴美美泡在午后的小河里，凉爽、惬意。这是六月，炙热的太阳给大地带来了一片灼热，但河水轻流，几棵歪脖柳在这小河边营造出了一个小小的清凉世界。在这小小的清凉世界里，水牛壮壮却不时感到一阵烦躁、失落。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确切地说，是在前几天见到了邻村的牛儿芳芳之后才出现的。那名叫芳芳的牛儿长得确实俊美，鲜嫩得如四月的青草，丰满得如五月的麦粒。她的毛油亮光滑，特别是脖子上没有一点儿茧痂，说明她还是一个还未告革上套的少女——不，小母牛。壮壮对她的那个想哪，那个恋哪，就像这六月的天气——热辣辣的。
壮壮不由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他这烦躁不安的情绪没有逃过老伴美美的眼睛。美美巳不美了，现在成了壮壮眼中的“黄脸婆”。但美美的心是敏感的，她只当丈夫的表现是更年期综合症的迸发。因此她最近也强忍着更年期综合症的折磨，给壮壮百般的温存，但壮壮就是不领情。令美美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进入更年期的丈夫壮壮，正枯木逢春，返老还童了。
壮壮从小河里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一个箭步跃上岸来。他心中涌起了一股狂奔的欲望，无奈鼻子上的绳子成了羁绊。他在歪脖柳下转了两圈，一个大胆的决定在他急促的呼吸中诞生了——他要挣断绳子，去寻找她的“梦中情人”。
美美也从水里站起身来，无比温柔地朝他喊：“干什么呀，壮壮？下来泡澡吧，别误了这美好时光。”壮壮没有答理。他一昂头，一个“犀牛望月”，将绳子甩在了背上，然后向前蹊跨了两步，把绳子绷紧，并在背上蹭了起来。只五分钟，绳子就被蹭断了……
壮壮终于在田野上飞奔起来。他觉得自己真像一匹脱僵的野马——不，野牛。他再一次找到了年轻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妙不可言。他踏过一片稻田，涉过两条小河，突然在一块棉花地旁钉住了。
他看到了一对提着裤子的男女从棉花地里钻了出来。那是五十二岁的村长和二十五岁的田寡妇在偷情。谁说老牛不爱吃嫩草啊？壮壮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他再一次飞奔起来。
在邻村的一棵白杨树下，壮壮终于看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美牛芳芳。他缓缓地向芳芳走去，慢慢地咀嚼着重见芳芳时所带来的愉悦。而那芳芳，根本不认识这眼前的壮壮。她瞪着惊恐的双眼，大声呼救起来。
其实用不着呼救，当壮壮一踏上芳芳所在的村子时，有一头青壮水牛雄雄就开始为挣断绳子作准备了。当壮壮扑向芳芳的那一刻，雄雄也扑向了亢奋中的壮壮。于是两头牛开始了天昏地暗的撕杀，从一块棉田到另一块棉田，再从一块稻田到另一块稻田……
村长和田寡妇带着一帮人来了，其中也有壮壮的主人。此时此刻，壮壮和雄雄都是精疲力竭，两败俱伤。
主人抓起壮壮鼻子上两尺来长的绳子，无比悲哀地叹道：“壮壮哪，你一生都不曾踏坏一棵庄稼，今天是怎么啦？你让我如何赔偿得起呀……”他想了想，牵着壮壮向村外的屠宰场走去。
壮壮猛地站住了，他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主人：“我可是你的犁田大王哪……”主人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谁叫你……晚节不保呢？”
“哞——”壮壮一声叹息，像穿孔的皮球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