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场的早市，已经渐渐散去。
地面留下一些碎菜叶、纸片等杂物，远处几个人正拿着扫帚在打扫卫生。
30多岁的小王，一身粗布衣裳，背靠着“粥车”坐在脏乱的地上，显得更瘦小了。怀中放着凌乱的花格围裙，右臂支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不时的用左手拍打裤脚上粘呼呼的残粥。看看围观的人群，又看看撒一地的小米粥，她一脸无奈。打翻在地、那装粥的红色塑料碗，被好心的老刘头捡起来，放在她那用三轮车改装的“粥车”的架子上。“粥车”上有四个颜色发暗的红色大桶，分别装小米粥、大馇粥、绿豆粥、高粱米粥，有的桶已经空了。只见小王额头发青、眼眶发黑，面部有些肿胀，梳好的整齐秀发，此时已经很凌乱，地上几缕散乱的头发，在述说着刚才的残暴。
“怎么回事啊？刚才咋的啦？”爱看热闹的人，发出疑问的声音。
“太欺负人！”小王咬紧牙关，狠狠地说道：“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只说了‘盛完这两完粥马上就走’，没想到就挨一顿打……”
站在一旁、身材发福的老刘头很可怜小王的遭遇，又有些自责地说道：“都怪我！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上医院吧！”
“我不去！真不拿我们当人啊！我就晚走两步，就挨顿打！这个国家，还有王法没有？我得找地方说道说道！”小王涨红着脸，怒气冲天。
老刘头忍不住自责起来：“这也怨我！每天我老伴都喜欢喝小王她家卖的粥，一块钱一碗，还不贵、还好喝。今天早上来市场晚点，等我走到这里买粥，那边就过来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说是市场管理员……”
坐在地上的小王不满地说道：“市场管理员！一点同情心、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老刘头接着说道：“小王就给我盛粥。那个穿红色背心、草绿色裤子的男子就不让卖，让马上走，那个女的也说赶紧走。他们一前一后，把小王围起来。小王说盛完粥马上就走。就一手拿碗，一手用饭勺盛粥。那个男的才不是‘物’呢，说道我说话不好使怎的？一脚就踹在了她身上，碗里的粥溅在另一个女的身上，碗也掉地上了。那个女的象老虎一样扑了过来，一顿撕咬，说小王是故意用粥泼她，那出手才很呢，这个男的也打也踢，我就说别打！别打！可他们不听，从那边又跑来一个女的，三个人打一个，直到把小王打的不还手、倒在地上，才罢休。这不吗——”老刘头用手一指，人们望去，只见三个市场管理员潇洒的身影。“我拉劝，也不听啊。”
“还有王法吗？怎么能随便打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有理说理！现在都是什么年代，要文明执法嘛。”
一个手中拎着用塑料口袋装着土豆、茄子的男人，很吃惊地对老刘头说道：“你说那个穿红背心的男的——我认识！我们一个厂子的，都下岗了。听说他在这市场上班，每月开600元。姓李，人挺老实的……”
“老实？老实还欺负一个卖粥的！”有人好象替老刘头和小王说话。
“好男不和女斗嘛！”
人们七嘴八舌。“打110！这事不能算完！”
小王感到莫大的委屈，人们说的话，又勾起伤心事，说道：“你说，我容易吗？！我们两口子都下岗了，家里还有70多岁的婆婆，儿子上高中，来年就上大学，寻思多挣几个钱。你说我每天早上两点就得起来熬粥，烟熏火燎的，白天还得到市场买米、掏米，还得照看生病的婆婆，还得给儿子做饭，侍弄孩子，一天我容易吗……”她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远处，摇摇晃晃来了一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