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与童年》之一:故乡的风

《故乡与童年》之一:故乡的风

雕梁绣柱散文2025-05-20 15:49:44
故乡虽也有清风徐徐、惠风和畅的时候,但故乡的风更多是严酷而伟烈的狂风。风,严酷而伟烈的风无时不在蹂躏、肆虐着故乡的一切:苦楝树在风中剧烈地起伏,木麻黄在风中惨切地摇曳;港湾中的船儿收起了篷帆,如林的桅
故乡虽也有清风徐徐、惠风和畅的时候,但故乡的风更多是严酷而伟烈的狂风。
风,严酷而伟烈的风无时不在蹂躏、肆虐着故乡的一切:苦楝树在风中剧烈地起伏,木麻黄在风中惨切地摇曳;港湾中的船儿收起了篷帆,如林的桅杆在风中悲壮地倾斜;憔悴的枯草在风中抖索,苍老的薯藤在风中抽搐,焦黄的芦苇在风中呜咽——麦浪在风中逃窜,水波在风中皱老,连叶片厚韧一向昂首向天的芦荟也在风中哆嗦!
风,铺天盖地、势如万马奔腾的狂风黯淡了故乡辉煌的朝阳,苍白了故乡瑰丽的落日,冷却了故乡璀璨的星辰;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山石在寒风中改颜,高居九天的苍穹也在惨烈的狂风中易色!而狂风一旦与阴云联手,更能彻底更改故乡的形色:被狂风刮狂了的阴云压迫着故乡的山野,而被阴云染黑了的狂风则把故乡的一切髹黑、熏暗……
风从浩渺的海面鼓噪而上。黢黢暗夜里,更是风暴戾恣雎的时候:风从门缝、从墙罅,从一切的空隙中争先恐慌后地钻入你的脖颈,袭入你的袖口,侵入你的脚心,针砭你的肌骨;墙壁变得冰凉,桌椅变得冷清,连本来温馨的煤油灯光也弥漫出了寒凛的光芒!风甚至捋出黑乎乎毛茸茸的双臂,拍打着窗户,推搡着门扇,扫荡着瓦片。风在山垭,在田野,在屋角,在树梢,在墙根缠绕、回旋,有时如怨鬼幽泣,有时如恶狼低嚎,有时如细浪喧哗,有时如惊涛怒号,有时又像身中冷弹行将逝去的猛兽,在门外痛苦地喘息着,呻吟着——可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尖啸声的骤然响起,卷土重来的狂风刹那间又暴怒成了滔天巨浪,一座座房屋则如波峰浪谷中的一叶叶小舟,仿佛随时都有覆没的险……
狂风与暴雨联袂而至时,更要大显风威:暴风雨斫折了树木,掀揭了瓦片,冲决了堤岸,淹没了农田,卷走了舢板,颠覆了帆船……万物在风神的淫威下匍匐,罹难者的家人则面对上苍潸然泪下……
狂风吹老了故乡的父老乡亲,吹走了故乡的漫漫岁月;狂风把少年吹成了浪迹天涯的游子,又把漂泊异乡的孤客唤回了生他养他的故土。狂风是故乡无法馈赠的特产,是令故乡“滞销”的驰名商标。习惯了和风丽日的城里人、平原人,偶然间谈及故乡,总要嗤鼻撇唇:“哼,那风、那沙!”那些有幸逃出狂风的故乡人,尤其是他们那已学会娇弱的下一代,对故乡的狂风更是谈之色变,畏惧有加!
只有我,被故乡的狂风飘扬过鬓发、撩拔过衣襟、刺激过耳膜、震撼过灵魂的我,深深地眷恋故乡的狂风——那摧枯扯朽、横扫万物的狂风!因为狂风教会我注目彳亍于风寒中的世人,教会我珍惜世间那难得的点点滴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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