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时忆故人

桃花开时忆故人

肆宇散文2025-06-03 19:27:50
初春时节,正是体弱多病的老人撒手人寰,驾鹤西游的季节。今天早晨4点多钟起床,从城西骑车到城东参加姨夫的葬礼。他生于1925年,算来已经是米寿了。坐在灵车上看着路边迎面而来,又一闪而过的桃花,不仅使我想
初春时节,正是体弱多病的老人撒手人寰,驾鹤西游的季节。今天早晨4点多钟起床,从城西骑车到城东参加姨夫的葬礼。他生于1925年,算来已经是米寿了。坐在灵车上看着路边迎面而来,又一闪而过的桃花,不仅使我想起《红楼梦》中的诗:“说什么山中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看谁把秋捱过?”
其实,初春对于老人来说才是跨入‘鬼门关’的一道坎儿。记得《红楼梦》里太医张友士给秦可卿诊病时说:“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看来,春天实在是容易旧病复发的季节。人们都想长寿,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各种疾病的侵扰,又使人不胜其烦。虽说是‘西方有树名婆娑,上结着长生果。’,但是谁又能像贾宝玉那块玉上镌刻的那样“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呢?我看实在是难上加难!
经过两个多月的病痛折磨,八十有八的姨夫已经仙逝。面对着已经‘脱相’的遗容,不禁悲从中来,哭倒在灵床边。从回龙岗回来途中,从车窗看到桃花初开,新柳着绿,不由得写下了以下几句话:病树枝头绽桃花,新柳条青着嫩芽。奈何桥畔阴风冷,黄泉路上鬼凄凉。残躯已伴云烟去,魂魄应驾仙鹤来。
姨夫曾经是沈阳陆军总院的一名军医。在我的记忆里,姨夫总是面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他总是穿一件绿色的军装,头戴佩有五角星军帽,双肩扛着两枚红色的领章,腰板笔直,人也显得格外精神,人们说他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十岁。姨夫曾对我讲起唐山发生地震,他参加救援时的一件事,使我终生难忘。1976年7月28日3点42分,唐山发生了7。8级地震,姨夫随陆军总院的医生们坐着‘闷罐车’开赴唐山抗震救灾,到达灾区后,满目疮痍,真是惨不忍睹。战士们为了不伤害到被埋在废墟下的受困人员,用手去挖、去搬瓦砾,不少战士的手指盖儿都掀掉了。他们在废墟的一片空场上搭起了应急帐篷,一台台手术就在这样简陋的手术室里完成了。
姨夫说:“一九七六年真是天怒人怨的一年,这一年周总理、朱德委员长、毛主席都在这一年与世长辞,紧接着就是唐山地震,‘四害’横行,这一年是风雨如磐的艰难岁月”。当时我已经九岁了,记得十月一声春雷,‘四人帮’被粉碎了。人们到处去买酒和螃蟹,而且还特意要买仨公一母,戏匣子里不断播放施光南作曲,李光曦演唱的《祝酒歌》。压抑多年的悲愤心情得到了释放,歌如潮、花如海,大街小巷都沸腾了。一想起姨夫,他给我讲过的那些往事就浮现在脑海里,挥子不去。
还有一件令我难忘的事情。姨夫家住在陆军总院的家属区。每到周日大礼堂就放映电影,姨夫总是特意把电影票给我留着,我拿着电影票,蹦蹦跳跳地去大礼堂看电影,甭提多高兴了。记得那时看了一场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瓦尔特、吉斯等英雄形象至今使我难以忘怀。还有《桥》《卖花姑娘》《火车司机和他的儿子》《多瑙河之波》等电影都是在大礼堂看的,在样板戏一花独放的年代,能看到这么精彩的电影,简直过瘾极了。
后来,姨夫家买了电视,不过是黑白的。但是人们都在电视机屏幕前贴上一张红绿蓝相间的胶片,冒充彩电,姨夫家也不例外。当时没有几家能买得起电视。自从姨夫家买了电视,每到星期六的晚上,吃完饭爸爸就骑上自行车带我到姨夫家看电视。《大西洋底下来的人》里的麦克·哈里斯、舒拔博士,《加里森敢死队》的加里森,《黑名单上的人》里的铁希等人的名字至今不曾忘记。有一天晚上,在电视剧的空隙时间播送一部叫做《三峡传说》的风光片,当从电视里传来“你的声音,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那一唱三叹的气声唱法配上那美妙的音乐,余音绕梁,真是令我如醉如痴。回家的路上,耳畔仍然回荡着那优美的旋律。后来我知道这首歌叫《乡恋》,那位唱歌人就是李谷一。
那时,电视对人们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爸爸妈妈为了买台电视,动用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还不够,最后又从姨夫那借来150多元钱,总算凑够了400多块钱。但是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厂家发的电视机购物券儿。于是姨夫亲自到抚顺,求人从厂家买了一台14吋百花牌黑白电视,当姨夫背着电视出现在我们那个大杂院时,孩子们跟在他的身后一直来到了我家门口,大人们也都围过来问长问短。为了能让大家都能看到电视,就将电视搬到院子里,人们搬出各家的小板凳坐在院子当中看电视。记得当时播放的是《霍元甲》,大人小孩都鸦雀无声,听着那首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我也被剧情深深地吸引住了,姨夫什么时候走的都全然不知。
时间像流水一样悄然从身边溜走。姨夫虽然已经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离我而去,但是那一幕幕令人难忘的往事却在我的脑海里发酵、复活,我仿佛又看到他穿着绿色的军装,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腰板笔直地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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