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总是美好的
在这个风狂雨骤的夜晚,了无睡意,情不自禁地陷于回忆,那些悲喜参半的往事,如同潮水,不断向我涌来。想起儿时,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留我一人在家看门,禁不住邻居小哥的诱惑,便锁了门,跟着他到处疯玩。要回家了
在这个风狂雨骤的夜晚,了无睡意,情不自禁地陷于回忆,那些悲喜参半的往事,如同潮水,不断向我涌来。想起儿时,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留我一人在家看门,禁不住邻居小哥的诱惑,便锁了门,跟着他到处疯玩。要回家了,却发现钥匙不在兜里了。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弄丢了打开家门的钥匙,就如同丢了家一样,大祸临头,惶恐不安。于是,流着泪到处找钥匙,边边角角,坑坑洼洼,沟沟坎坎,凡是走过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天色黯淡,四野寂静,我不敢回家,躲在自家的院墙外,早已饥肠辘辘。直到听见了母亲一声声急切地呼唤,才怯怯地走进家门。母亲并未责备,只默默地给我盛了饭递过来,我低头狂吃。母亲爱怜地一遍遍地说,“慢点吃,别噎着”;父亲说,“真是个傻丫头,不知道爸爸可以翻过院墙,从里面打开门吗?”没有一句责骂,却也让我记忆深刻,每每忆起,没有半点晦涩与苦恼,只有满怀的温馨与甜美。
想起16岁那年,考入高中的我,第一次离家到30里之外的学校住宿,想家都想疯了。晚上,闭上眼睛就是父母的身影,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开饭时,端起稀饭吃着窝头就想起家里的饭菜香,哽咽着,难以下咽;上课时,听着听着课,就泪眼婆娑,鼻涕唏嘘: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班主任兼任物理课的王魁武老师,晚饭后,带我爬上学校后面的山头,指着远处村庄袅袅升起的炊烟,对我说,“看看吧,冒烟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看一看,不要再想家了,安心地学习……”那一夜,我睡得很香,睡梦中,迎着一片炊烟,嗅着炊烟带来的饭菜香味,一步步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28年过去了,这炊烟一直在我的记忆中氤氲飘渺,老师温和慈祥的话语也时常萦绕耳际。如今做着教学工作的我,每每看到远离父母想家的学生,也会学着老师的样子,送去我一个做母亲的应有的关怀与爱抚。
想起24岁那年,秋雨涟涟的午后,我从烟台往家赶,在乳山车站下车后,便无车通往我自己的村子了,也没有电话可以跟家里人取得联系,要在平时好天的时候,车站旁边可以找到出租的摩托车或者小三轮车。今天天气太糟,暴雨如注,狂风肆虐,坐车的人很少,路上更是难得见到一个行人,做这样出租小行业的人,也躲在家里不肯出来了。本来就感冒了的我只得冒雨徒步往家赶。好在离家只有七八里路,心想坚持一下,应该可以走回家的,哪里知道,风太大,伞根本撑不住,一会的功夫,衣服就全湿透了,冻得我上下牙齿直打颤,从没走过远路的我,走了不到一半就举步维艰了,头昏沉沉的,几次跌倒在路上,浑身泥水淋漓。紧靠路边有一户人家,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大爷,看到我的样子,什么都没问,赶紧搀我进了家,忙不迭地倒热水给我喝,并扯过来一件破棉袄给我披上……完全暖和过来的我才有了劲继续上路。
20年过去了,老爷爷可能早已离世了,但那碗热水一直在我的记忆深处冒着热气,温暖着我。
想起14年前的夏天,抱着七个月大的女儿,利用暑假时间,做了两天三夜的火车,来到了广州这个繁华美丽的城市,为拯救我濒临崩溃的婚姻,做最后的努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千山万水地带着孩子去了,却没有看见那个让我爱恨难分取舍两难的的丈夫,他在我到来之前已经领着自己的“家属”回西安去了。人地两生的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痛恨交加,满脑子充斥的只有一个“死”字,于是,我带着孩子,在夜色朦胧中,打的来到白云山顶,不为观赏美丽的风景,只想找一个足够的高度,能让我纵身一跳,彻底结束这难以排解的痛苦和愤恨。可是当我站在山崖边上时,却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整个广州市流光溢彩,简直就是一个灯的海洋,光的世界。一幢幢大楼,触着云端,放着光彩;珠江两岸华灯璀璨、五光十色,仙境一般。这一切完全呈现在我的眼皮底下,为我所有。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那个令我痛不欲生的人,更忘记了那个鬼念头。当我抱着孩子走下白云山时,我的心里一片澄澈明亮,心里也有了明朗的决定了。
在以后的人生岁月里,我的心再也没有阴暗过,因为那一片灯海一直在我心海里闪烁着,我知道人生还有更多的美景等着我去欣赏,也会有爱我之人在灯火阑珊处等着我,只待我蓦然回首。
也想起那些曾经遇见,未必能再遇见,甚至永不可见的陌生人。五年前我带着女儿到青岛旅游,宿在四方旅社,晚上女儿突然上吐下泻,惶急无助的我,只能求助店中的服务员,一个姓赵的小伙子,背着我的女儿,疯狂地朝附近的诊所奔去,陪着我忙乱了大半夜,直到女儿安然入睡……
我记不全他的名字了,甚至想不起他长得什么样,但他背着女儿狂奔的背影却深深地刻在我记忆的模板上
更想起了我身边的好多人,那个在街角修车的大叔,每次请他修车的时候,总要帮我把车擦得干干净净的,还要把车气打得足足的;还有那个修鞋的爷爷,修着这一只,总要帮你检查一下另一只,看一下是否有坏的迹象,顺便修整一下;那对卖菜的老夫妻,每次买他们菜的时候,总要挑最好的给我,不太新鲜的破损的说是留着自己吃……像季风吹过心田,记忆之花五彩缤纷。那些生命中温暖而美好的事情,纷纷呈现。有过去很远的,也有刚刚发生过的,对于我来说都是很珍贵的回忆。在这个雨夜里,它们不曾淋湿,一幕一幕地回到了我的身边。
有人曾说,当一个人总是沉浸在回忆里时,她便已经老去了。我想了想,一笑释然。苍老也罢,脆弱也好,都是人生一个必经的过程,只要留有记忆的底片足矣。譬如这回忆,记忆的画面,早已苍白模糊,只剩下一块一块的碎片,越飘越远,双手再也无法碰触。但能够忆起,总归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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