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搬迁
母亲所居住的街道下达了搬迁通知,限期一个月,这下可愁坏了老人家。一连几天母亲眉头紧锁。常言道“破家值万贯”,何况是居住了二十多年的独门老院,平时儿女们把这当了自家的仓库,大包小包,各种物件统统汇集到这
母亲所居住的街道下达了搬迁通知,限期一个月,这下可愁坏了老人家。一连几天母亲眉头紧锁。常言道“破家值万贯”,何况是居住了二十多年的独门老院,平时儿女们把这当了自家的仓库,大包小包,各种物件统统汇集到这里,那情形,可想而知。母亲跟随父亲半世漂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北京怀柔,河北石家庄,沧州到山东这期间大大小小搬家已不下二十余次,那时父母年轻,我们尚小,军旅生涯家当简陋,举家迁移轻而易举。如今,生活条件日渐富裕,情形已大不相同。姐弟四人都已拥有了各自的家庭,平时工作繁忙,唯有放下手中的一切,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一个月下来,明显擦亮了一条线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临时的落脚点,粉刷一新,愚公移山大大小小零零碎碎搬入其中,接下来,踏破铁鞋为母亲寻觅到一处安逸且舒适的新居,一切敲定,母亲的眉间,总算有了几分云消雾散。
习惯了独门大院的母亲,怎么也不肯接受高耸入云,蜗居的楼群中,那一脸的愁云又瞬间卷土重来,终日挥之不去。母亲明显的苍老了,从她蹒跚的背影,从她絮絮叨叨的话语里,不再是当年那个身形敏捷,风风火火,快人快语的“阿庆嫂”了。
母亲的家在北京怀柔一个叫茶坞的小山村,十九岁时,经人介绍嫁给了从抗美援朝负伤回国后,在卫戍区修建十三陵水库的三十岁的父亲,北京人的细腻情感与山东汉子粗犷的性格差异有着天壤之别,这其中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磨砺,才携手一生。母亲一直叨念喜欢自家烧的土炕,一年四季充满了温馨,喜欢家乡的山山水水,那漫山遍野的果树,村前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儿时伙伴们嘻闹的情景,统统装满了记忆,每每想起,母亲的眼中依然有着淡淡的惆怅。
自从父亲走后,母亲一直居住在这所院落里,春天来临,门前那棵滋长的香椿芽,水嫩嫩的任其采撷,墙内墙外爬满一朵朵黄色的小花,不久便垂下一根根绿油油的丝瓜,晚风里,那一盆盆茉莉的馨香,四溢弥漫。母亲养了两只狗儿做伴,也是相敬如宾的友善,平日里母亲串串门与邻家院落的大嫂,大娘唠唠家长里短,打发快乐的时光。
母亲有时也是固执的,对燃气灶,电磁炉不屑一顾并束之高阁。每日里清扫完院落便在自家院中点燃蜂蜜煤,望着袅袅的轻烟,那一刻,母亲是微笑的。而接下来,母亲注定要迁入一眼望去令人头晕目眩的蜗居,这期间儿女们还需倍加呵护体贴入微。相信,不久的一天,当母亲推开那扇楼门,当宽敞且明亮的舒适房间,清新淡雅的家庭装饰,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刻,母亲的眉间终会是一片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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