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昔表兄弟
可能是因父亲是独子的缘故吧,小时候,在我脑海里,除去父母和兄弟姐妹外,最亲的人就是姥娘家的那些姨、舅和他们家的表兄弟姐妹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家住在农牧场,有定量的口粮,再辅助些瓜菜草种子,生活还算
可能是因父亲是独子的缘故吧,小时候,在我脑海里,除去父母和兄弟姐妹外,最亲的人就是姥娘家的那些姨、舅和他们家的表兄弟姐妹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家住在农牧场,有定量的口粮,再辅助些瓜菜草种子,生活还算过得去,而舅舅家因生活在农村,尽管拥有缝纫的手艺,还是过得很拮据。当兵复原的表哥回家后,面对日工值一毛多钱的生产队劳动,感觉无力摆脱家庭贫困,便投亲告友闯了关东。他可能是最后一批闯关东的人了吧。那时已经年迈的姥爷跟舅舅一起过,母亲总是打紧我们的日子,伙食上多了些瓜菜等“副食品”,用省下的口粮隔三差五地或捎或送到舅舅家。为这事,母亲与父亲曾有过几次不愉快。记得一次,母亲刚把几十斤面粉送去舅舅家,没过几天,表弟又来我家,说家里揭不开锅了。原来姥爷为表弟相亲筹建房子,把面粉换成了木料,而吃饭却断了顿。于是母亲把我们全家几天的干粮都给表弟带上,一段时间里,我家的饭碗里多了南瓜和胡萝卜,同时也捎带了母亲无尽的牵挂和背后的泪水。
八十年代初,舅舅带着缝纫的手艺,领着全家来到了地处黄河入海口的孤岛镇,在靠近一单位的围墙上搭建个草棚子,算是安了家。过年时,我们给舅舅拜年,只见草棚门前用废旧酒瓶摆成了院墙,院内废旧书报、折叠纸箱、废金属分门别类堆积起来。棚子内收拾得还算有序。不一会儿,表弟端上了当时少见的香菜、芹菜炒肉等几个绿色青菜,还有我们最爱吃的杂烩肉汤。席间,舅舅一脸喜气洋洋:现在政策好了,只要肯出力气,钱很好挣。舅舅是一家之主总揽全局,妗子当后勤烧火做饭,几个表兄弟分领一头,买卖青菜、回收废品、缝纫衣服,每日里起早贪黑风雨兼程,来孤岛才大半年,生意个个有起色。几杯酒后,舅舅更是眉飞色舞地谈论着现在,憧憬着明天。在我的记忆里,从没见到舅舅如此的高兴。
舅舅有时来我工作地的北镇,每次来后,我都与妻子忙着给舅舅做饭,可他总是说在车站吃过了,临走时我给舅舅买返回的车票,可他执意不肯。每次舅舅的“见外”,都让我有种难以言表的滋味持久地在心头涌动着。当时,我纳闷舅舅来北镇的目的,每个大商店和农贸市场都要逛得,尤其对服装、布匹格外感兴趣,看得仔细问得明白,总没见买过什么,连我这从事商业工作多年的人,也没这样的习惯和兴致,后来才醒悟:舅舅这是在作市场调查。
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后的一天,舅舅却突发心脏病撒手人寰,刚带领全家创业不久的舅舅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和挂牵。这个家如何支撑下去,亲朋好友无不担心。几个月后,表兄弟们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他们不但继承着舅舅的成衣缝纫,还搞起了服装、副食、家具、运输行业的经营,尽管经历了讨债打官司类的风风雨雨,走过了市场竞争中的沟沟坎坎,他们的日子却越过越红火,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完全融入到城镇生活中了。
由于舅舅去世和自己忙于生活工作圈子的缘故,多年没与表兄弟们联络。去年初夏,接到了表侄婚礼的信息,驱车前往,孤岛镇内很好打听,不用费力便找到了当地小有名气的“高家大院”。一处临街的黄金地段上,表兄弟、表妹几家联手建起了一栋楼房,统一的现代设计、统一的时尚装修、统一的名牌家具家电。一楼门头店铺、二楼住宿休息、三楼健身娱乐,楼后院儿为商品仓库和停车场,场内丰田、奥迪、帕斯特轿车在太阳照射下闪着亮亮的光。宽敞的楼房宿舍内,因病卧床多年的妗子也坐了起来,穿着干净却时尚,烫了头发的老人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她竞一一认得并叫出了我们的乳名。
此刻,几十年少有见面的表哥跑过来,紧紧握着我们的手,眼里却噙满了泪。面对今天的情景,或许他想起了过去,艰辛的泪?高兴的泪?幸福的泪?
2009年2月9日农历正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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