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奴
从火车上下来,第一次踏上这个以冷漠著称的城市,我就冷不丁地被自己长长的裤脚绊了一交,狼狈地爬起,憋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男男女女,唯有自嘲:“莫非这个城市注定要让我跌交的?”在朋友夭夭家安顿好的第二天我便
从火车上下来,第一次踏上这个以冷漠著称的城市,我就冷不丁地被自己长长的裤脚绊了一交,狼狈地爬起,憋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男男女女,唯有自嘲:“莫非这个城市注定要让我跌交的?”在朋友夭夭家安顿好的第二天我便见到了他,一大群喝酒嗑药的男男女女中,他身上的干净气息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让我脸红心跳的是他居然先来靠近我了,细长的手指递给我一支烟,我不抽烟,他便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才开口问:
“你是夭夭的朋友?”
“是的,我昨天才过来,来找工作的。”
“你是大学生吧?”
“是的,刚毕业。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粗人,你和我们是不同阶层的。”
我笑,我不知道人该不该分阶层,我只知道那晚我们聊得很愉快。在喧闹的人群中,我和他营造了一个只有我和他的小天地,我们在这个小天地里安静地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这却让我心中怯喜着装上了秘密。临分手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很意外的话:“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也别和你的朋友夭夭走得太近了。”
我知道他对我说那句话的意思,虽然夭夭从来不告诉我,但是我还是知道她在做什么,几年的分别让我们的生活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我对她每天晚上化着浓妆去上班表现出一种无知的坦然。我也知道那天一起玩的她的朋友是做什么的,那是一个不为我知的世界,偷、抢、毒品、坐台,虽然我不清楚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过路人,我会很快离开这里。只是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乞求,希望他是不一样的,希望他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异客。
我很努力地找工作,但现实并不如我想象的美好,半个月过去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这期间我和他偶尔会通通电话发发短信,毕竟他是我在这里除了夭夭外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但我们从来没说过实质性的话题,永远都是他在安慰我找工作不要着急慢慢来。我越来越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他的种种譬如他的工作他有没有老婆等等,但他不说我便永远都不会问,我怕自己失望。
其实我也可以从夭夭那知道他的一切,但我情愿把这些做为心底小小的秘密珍藏起来,我只是一个过客,我对他的悸动只是一段温馨的插曲,我不愿夭夭或者任何人探知,没想到夭夭到先和我说起他来了。那天夭夭很突然的问我:“你是不是喜欢谁了?”
我听到自己的心突地猛跳了一下,然后夸张地否认,我知道那一刻我的脸必定是红的。夭夭说:“不用否认,虽然你不说,可是我知道你就像你知道我一样,他人很好,你喜欢他也不奇怪,我要告诉你的是他家里有老婆,而且和大家一样没有正当职业,你玩得起的话玩玩没关系,不要陷进去就是了。”夭夭的话如同一把锥在扎了我一下,我的心比我预期的要痛得多,虽然我和他只见了一面,但夭夭的提醒还是晚了。
之后我和他的通话便不再避讳这些话题了,他对我有一种让我始料不及的坦然,他说他做的事情虽然不正当,但这只是他的谋生手段罢了,而且他有他的道德底线,不会做出很过分的事,他还说虽然他有老婆,可他还是喜欢我,只是喜欢而已并不需要我做任何的回报。该死的我不但没有疏远他,相反地还觉得他情有可原,我知道我完了。
我下意识地就在附近找了工作,这样我便时常能到夭夭家来见他,他如他所说地只是简单地喜欢着我,可是我不满足了,我想他我总是渴望见他我要做他女朋友,我知道他有老婆我知道自己玩不起可我还是陷进去了,我被爱奴役了。
拥有爱情的日子是甜蜜却又短暂的,很快我便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如在他的圈子里了,我刻意漠视生活中的所有不正当,为自己营造了一个简单的精神环境,每天上班下班为他做饭帮他招呼朋友晚上拥着他入绵,我把所有的不安藏到心底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快乐地生活着。
我从来都知道这样的安定是不该出现在他们这种人身上的,果然没有多久,严打开始了,他们有人被抓了,剩下的也都生活在惴惴不安中,他每天都回来得很晚,而且精神很差,后来有一天他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知道他出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每天傻傻地等,晚上抱着被子流泪,为他的安危也为这短短不过百日的爱情即将结束流泪。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接到他的电话,他让我带着他的一些东西马上到这城市的另一边找他。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我欣喜若狂,假都没请便赶过去。在宾馆找到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一个世纪没见到他一样抱着他便哭,他紧紧地抱着我一个劲地安慰我说傻丫头别哭了……
原来他们被人点了水一群人在交易摇头丸的时候被堵了,他好不容易才打破了窗户跑了出来,怕被跟踪一个星期来不敢回去也不敢和我联系,看着他憔悴的脸我心疼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整整在宾馆的房间里待了两天,没天没日地亲吻做爱睡觉,饿了就叫外卖到房间吃,公司给我打电话说我再不回去上班就要炒我鱿鱼,我把电话了后索性关机了,虽然他没说,但我从他欲言又止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要离开这里离开我了,管他什么工作管他什么前程我只要他。
终究还是要分手了,他给我买了戒指项链什么的做离别礼物,我们还一起照了很多大头贴,我将这些东西仔细地收好放进包里,我想这些就是我以后想他时候的安慰了。万千的爱恋万千的不舍终随火车的长鸣化成泪水,我一个人肆意地在火车站台上哭得肝肠存断……
出了火车站,我精神恍惚地站在路边等公交车,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抢走了我手上的包。好久我才反应过来去追,可哪还有影子?我首先心疼的不是我的钱包证件手机,而是戒指项链大头贴,我的爱情留给我的最后记忆就这样化成摩托车尾气消失不见了,我欲哭无泪……
夭夭接到我的时候我只跟她说了一句话:“我要离开这里了。”她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我说:“我早说你玩不起的,这年头,谁都不信爱情了,只有你这么傻,还落得这样一无所有,我真替你不值。”
值也好不值也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这场爱的奴隶,注定了要承受这些伤痛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是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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