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的证明
认识她是在高一开学一个星期后,准确地说是由于她那副与众不同的眼镜才认识她。当时,她那副眼镜上两个镜片的厚度曾令许多同学惊叹,有人说有800度,也有人说至少1000度,甚至有人说有1200度,我并不关心
认识她是在高一开学一个星期后,准确地说是由于她那副与众不同的眼镜才认识她。当时,她那副眼镜上两个镜片的厚度曾令许多同学惊叹,有人说有800度,也有人说至少1000度,甚至有人说有1200度,我并不关心它的度数,让我诧异的是她为何会那么早就有如此严重的近视。听说只有先天性的高度近视才会如此,只是我当时却莫名认为那绝不是天生的近视,而是由于她学习太过认真才导致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位“女博士”。我之所以这样认为,原因很简单--她是我见过的学习最刻苦的学生——几乎每天她都是最先到教室的人,我更确定的是她每天一定最晚走,因为我也曾晚走过几次。最令我惊讶的是:每一次遇见她时,她手中总是拿着书。她就像一个学习机器,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很少见她与别人说笑,她似乎不识人间烟火。后来,我更加确信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不久,我发现我家与她家竟住在一个村子里,只是一家在村南头一家在村北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我的父母与她父母也认识,只是由于我常年只顾上学,对村里的人却很陌生。有一次,在父母的引导下,我见到了她的父母及家人。这才发现她的家里没有一个人是近视,只有她。
高二分班,我与她被分到不同的班级。高中三年,尽管我与她同住在一个村子里却从未说过一句话。只是我的父母却常常在我面前提起她,特别是她每一次的考试成绩。至今在我的床头还挂着当年母亲贴的她每次考试的成绩及名次,那些曾觉得刺眼的数字,如今看来,却是对我的一种激励,也算是一种纪念。
高考后,我落榜了。经过一年的复读才勉强考进了一所专科院校,没想到竟在那里又遇见了她——原来她高考发挥失常,无奈进了那所学校。
由于我从未离家太远,对外面的一切都不熟悉,她帮了我不少忙。每次放假回家或开学返校,我们总是一起坐车,在路上也有个照应。我还记得那一个飘雨的早晨,汽车行驶在略显颠簸的路上,我一转身看见熟睡的她,她就坐在我身旁,如此之近。我小心打量着她,洁白的面容上依旧是那一副有点刺眼的眼镜。蓦然间,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人,相反,她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人。就在我呆呆望着她时,她突然睁开眼,微笑着看着我,我慌忙把头转向别处。那时,与她同行总觉得路途太短。她每次都会晕车,而我却从不会。
大学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我到了大二,她大三。我知道那一年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因为她要准备专升本考试。我对她有信心,她每学年获得的奖学金就足以说明一切,同时她还是如往常那样刻苦学习。
就在我大二那年的冬天,在一个无风的夜晚,她第一次来我所在的教室找我。她告诉我她不能参加专升本考试了,因为她所学的专业突然停招了。我至今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落寞的脸上不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试图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陪她在校园里静静地走了好久。
突然,我不小心转身碰了她一下,她转过身微笑着看着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其实很美。现在想起来,路灯也在笑我吧!我莫名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沉默一会儿,笑着说:“应该算有吧!不过两个人都没说。”我沉默了许久,最后苦笑着说:“还是要说明白才好,好好把握才是!”她沉默,我也沉默,沉默是那晚的主题。从那以后,我们渐渐联系少了,我总觉得自己在逃避些什么。
大二下学期初,听母亲说她考上了县里的公务员,当时真为她高兴,毕竟那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只是不久后,又听母亲说她莫名其妙地落榜了。村里对此有各种传言,我当时只觉得上天对她太不公平——现在想起,不得不说:“也许生活本就是如此不公,只是你我必须接受。”我可以想象她当时的心情,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打电话去安慰,因为我觉得她并不需要我的安慰——她有她心安理得的幸福。如今想起来,我总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非要那么固执?”
在她毕业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她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她说想把她的行李暂时放在我那里几天,她要去周围的一个人才市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几天后,她拖着一身疲惫回来,苦笑着对我说一无所获。我安慰了她几句,她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由于她的行李太重,我便租了一辆三轮车把她一起送到车站。她笑着与我道别。我还记得她那天临别时的笑容,如云的模样,清澈见底的目光,还有那一个日后常在梦中一闪而过的背影……
在我大三上学期末的一天,她突然打来电话,这是她毕业后第一次主动与我联系。在电话里,她让我帮她买几本考研的书,我欣然答应并保证一定完成任务。我跑遍了学校周围的几家书店却没有找到她要的书,这让我对她充满歉意,迟迟不敢给她打电话。直到她打来询问,我才忐忑不安地回答,她依然笑着说“没关系”,并向我道谢。我当时真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觉得自己很没用。
那一年的除夕夜十二点,我给她发去问候,结果她没回。这让我感到莫名失望。不久开学了,我踏上了我最后的大学征途。
就在我大三还有几天即将毕业时,她却走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我听母亲说完这个消息时,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我不相信那是真的,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健康,再说她几个月前还让我帮她买书,在电话里她还笑得那么甜。但现实就是现实,母亲在电话那头哭泣的声音分明告诉我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后来,我才知道她因患血癌无钱医治永远地走了——听说她走时,眼角有泪。
我常常幻想着那个镜头:她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床上,无助,绝望。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该走了”,她好恐惧好慌乱,她还没来得及向她的亲人道别,就不得不不甘心地闭上双眼。她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那一滴从眼角缓缓渗出的温暖的泪水。
在她走后的那一段时间里,我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得近。每当夜深时,我总会从一个个关于死亡的梦中惊醒,然后失眠到天亮。
我终于毕业了,在家待了一段时间,便出去找工作,这才发现原来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经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波折后,我总算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有一次,遇见一个亲戚,谈论起工作的事。他突然提起了她,我才在他口中知道她毕业后曾当过家教,曾去过几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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