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我回来了。”
推开门，姜扬习惯性地叫道。
没人回应，漆黑的房里习惯性地静的吓人，站在门口听着心跳越来越急促，却又慢慢趋于平静。伸出右手，带着微微颤抖的炙热感摸上了开关。
房里一下子大亮，迎面的宽屏电视前堆放着杂乱的线头和游戏手柄，两个挨的紧紧的天蓝色坐垫瘫在地板上。
风顺着窗户悄悄刮进来，混着北方特有的干燥气息。
“妈的，灰尘又进来了，他回来有的打扫了。”
左脚向后，烦躁地踹了门一脚，快步走进卫生间拿出吸尘器开始打扫，接着是拖地、擦桌子，从卧室到客厅。
熟练而规律。
最后手伸向两个坐垫，轻轻拍了拍尘土，又把它们紧紧挨着放在原处。
眼睛不自觉看向电视——
“左边，左边，上——快往上——”
“别吵，我看的到。”
“后面有个人，打死他——快点——”
“再叫我不打了。”

大屏幕前挨坐着两个男子，一人一个手柄，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几乎成了他们每晚的必备功课。
坐在地板上，姜扬大笑，灿烂而明朗。
空荡荡地响彻整个房间。
游历五年，几乎玩遍了世界各个地方，最后他们在东城闹市买了一处普通房子住下，他知道雷霆喜静，本来打算去乡下，可雷霆笑着说：你要憋出毛病来，还不把乡下给拆了。
一句话让他满心欢喜，还暗想等玩累了就在乡下买个别墅，给雷霆个惊喜。
一个月偶尔住上四五天，他也是可以忍受的。
房间并不多，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个书房，没客房，姜扬没打算让人打扰。
他喜欢热闹，哪人多就在哪扎堆，开始雷霆还陪着，久了就不出去了，在家里打扫房间，煮饭，看书，上网。
姜扬觉得很好，雷霆看似相貌平凡，却不知为什么总被人骚扰，每次他都跟人大打出手，生一肚子闷气回家。
雷霆愿意待在家里，很好，有人等门，嘿嘿！
于是，他玩他的，回到家总是习惯性地叫：
“雷霆，我回来了。”
“知道了。”
通常雷霆都在书房，淡淡地看他一眼，继续钻进书堆里。
有时候也在厨房回答他，后来，更多时候是在——电脑前。
久了，他就火大，这家伙难道在网恋？
观察了许久，才发现雷霆虽然聊天，浏览网页，更多的时间却是泡在游戏上。
看着雷霆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十指按的飞快，脸上露出那种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他——心痒难耐！
他妈的，网络那头的小子哪有他打的好，想当年他横扫千军的时候，他们还不晓得在哪窝着呢。
于是，抱回来一大堆游戏卡带。
嘿嘿，这东西接线在电视上，要玩，也只能跟他一个人玩。
于是，他心安理得提出自己的要求，心安理得又霸占了雷霆的游戏时间。
从此，两人像连体婴一般坐上地上，一人一个手柄，你争我抢，玩的不亦乐乎。
这日子过了有多久？
还是两年——
不，想了想，是一年又七个月零八天。
那天，他又买了新游戏回家，推开门，习惯性地叫道：
雷霆，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不在书房，不在厨房，甚至没有偷偷躲在卧室上网。
雷霆——去了哪里？
他很生气，这家伙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
等了一夜，耐不住心急出门找了，找到这家伙一定狠狠地——狠狠地，
狠狠地怎么样？
嘿嘿，他笑的有点贼。
然而，楼下超市——没有。
对街公园——没有。
车站——没有。
警察局——没有。
医院——没有。
甚至他拿枪逼着医生打开太平间，一个一个掀起白布——都不是。
“滚，都滚出去。”
挥舞着手中的抢，医生护士都吓得跑掉，而他，靠在门背后，身体一点一点往下落，最后，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雷霆，你在哪？

“老大，人带来了。”门被轰地推开，高木冲进来。
“带进来。”高大的办公椅缓缓转过，姜扬的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进去。”
被人一推，门口的少年跌进来。
昂起头，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半长的发滑过脸颊，露出一张俊俏的少年面容。
“你见过他？”
右脚压着左脚，一起搁在办公桌上，姜扬冷冷地问。
少年的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墙上放大的照片，点了点头。
高木也把目光又一次看向照片，照片里是两个并肩站在海边的男子，左边的男子轮廓分明，眉挑的很高，一口白牙笑的灿烂，手霸道地环着身边人的腰，右边的男子仅仅是弯起了嘴角，眉眼很普通，有种安定祥和的舒服感。
左边的人便是眼前的老大姜扬，右边的人叫雷霆，这照片从他两年前第一次见老大起便挂在这个房间，他们一帮人存在的目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某次酒醉，老大咬牙切齿如此说。
“在哪里？”姜扬的手不自觉颤抖。
“讲了就真的放我走？”少年俊俏的脸上有几分怀疑。
“我已经埋了七十九个说谎的人，你是八十个。”
七十九个说谎的人，他的神经不知还能承受多久。
雷霆失踪后，姜扬疯狂寻了好几个月，一无所获。
等慢慢冷静下来，他去了银行，然后用一个月的时间组建了“枭”，从黑道到白道，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黑道。
两次改变都是因为那个人。
“枭”是一个情报组织，姜扬用重金网罗了官方的非官方的一系列专业人才，为的就是找到雷霆。
会从这里下手，是一次偶然的发现，因担心自己检查的不够仔细，请了国际专业侦查人员搜遍了房里的每个角落，包括电脑。
翻出浏览记录，新闻，赛车，游戏之外，他看到了几个黑道网页的记录。
雷霆的失踪跟黑道有关？
“枭”有个不成文的内部规矩，抓到的人只要知道雷霆的下落，哪怕是见过失踪后的雷霆，都有丰厚的赏金。
两年来，他见了七十九个自称知道雷霆下落的人，从开始的激动到最后的绝望。
所以，对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少年似乎被他的话吓到了，好一会才说：“我见过一卷录影带，上面有这个人。”
录影带？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姜扬冷哼一声。
见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