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枫叶凋零的季节

那个枫叶凋零的季节

正脊小说2025-07-30 00:11:43
广场上的那片鸡爪枫树林开始凋零了。红红的叶子在秋风中一片一片地飘落了下来。踩着铺满红叶的小路,俞天航向办公楼走去。十一月,北京的风已经有了些寒意。他下意识地立起了风衣的领子。“董事长你累了吧?”张助理
广场上的那片鸡爪枫树林开始凋零了。红红的叶子在秋风中一片一片地飘落了下来。踩着铺满红叶的小路,俞天航向办公楼走去。十一月,北京的风已经有了些寒意。他下意识地立起了风衣的领子。
“董事长你累了吧?”张助理紧撵了几步问道。
“啊,是有些累。”俞天航回头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着。他在想,哪能不累呢?连续一周了,在外边谈判、开会,接着谈判、签合同,整个一个连轴转。骨头都要散架了……张助理接着说:“您今天下午,有三拨需要见面的客人。”
“是吗?那就抓紧时间见吧。明天请汪副总带产品开发部的人和我一起去德国。”说完,俞天航加快了脚步。
上了电梯,到了十八层楼,俞天航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他一下愣住了,只见一位学生模样的姑娘,正在整理他的办公台。
“你是哪位?”他问道。姑娘转过身,微笑着说:
“您是俞董吧?我是新来的小关。”
“新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这时,办公室主任老张和人事部部长走了进来。
“董事长,是这样。秘书小高的奶奶去世了。他去了西北,怎么也得一两周的时间。这是咱们公司刚刚招聘来大学生小关,浙大高材生,让她临时替小高几天。”老张解释道。
“啊,是这样,那好吧!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几位客人。”俞天航和老张说道。“好的!”老张答应着。
 俞天航脱下了风衣,挂在衣帽架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大学生,见她:中等个头,身材瘦削,清秀的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这股眉宇之间的英气,俞天航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这孩子像谁呢?”俞天航在想。这时,身后的人事部部长说:
“俞董,这是咱们招聘的到公司机关的七个大学生的材料,我放到你的桌子上了。我先回去了”
“好!”俞天航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整整一个下午,俞天航都在接待客人。这些客人,有广告公司的董事长、有证券公司的经理,还有他的大学导师。虽说讨论的问题都是公司发展的重要问题,但他今天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精神。他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会客。
今天,公司里新来的这个姓关的女孩子,终于使他想起了20多年前的一个女人,一个第一个走进他生活的恋人。那还是发生在1978年的事情了。23岁的俞天航还在企业当团委书记。那是一家省属大型建筑企业,仅青工就有四千多人。当时,这样的大企业团委书记,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了。正当俞天航一帆风顺、前途看好时,一场清查打砸抢的运动在全国开始了。人生的磨难也开始劈头盖脸地向他袭来了。
俞天航的父亲是一位老公安干警。由于清查运动查得都是久远的历史问题,俞天航父亲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于是,他的父亲被打成了打砸抢分子。一时间,打倒俞天航父亲的大字报和大标语满天飞。俞天航自己也受到株连,一下子变成了“双突干部”,被贬到了大兴安岭林区的一个基层施工队当工人。
当时,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和人生挫折,逼迫俞天航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和他的恋人分手。他们已经相恋了三年。至今,俞天航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分手的情景。深秋的季节里,一片摵木林,一条铺满枫叶的小路,走着两个沉默无语的人。没有一丝欢声笑语。俩人走啊走,最后,还是俞天航首先打破了这种沉寂。
“燕子,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叫燕子的女孩子反问道。
“我明天就要到林区里的施工队了。我父亲也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我不想连累你。”俞天航含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番话。燕子,没有吱声,低着头看着地下。俞天航知道,她的内心极度痛苦。俞天航真是猜对了燕子的心思。燕子这时,分手,真舍不得。不分手,又没办法面对现实。尤其,她没有办法面对她那当科长的爸爸和体弱多病的母亲。似乎,她爸爸的那番话还在她的耳边响起:
“天航是不错,可你也得为你以后的孩子想一想。你看看吧,黑五类的子女都低人一等,学技术,都不让学,只能去当力工出大力。”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她妈妈流着眼泪的情景:“好孩子,你就听妈妈这么一回……”眼泪,从她的眼眶里一下涌了出来。她呜喑着说:
“我,我可没有答应啊!”说完,她沿着那条铺满枫叶的小路,急促地向前面跑去……
第二天,俞天航走了。他拿着行李坐在汽车上,没有看到燕子送行的身影。从那天起,他到了一个遥远偏僻的地方,再也没有回过这座城市……
想到这里,俞天航的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完全是痛苦和怨恨,而是一种无奈的惆怅。二十多年了,他感叹时间的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这孩子挺优秀啊,能在几百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这孩子长得倒挺像,但不可能。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俞天航心里不断地思忖着。他一眼看到了人事部长放在他桌上的那些档案。于是,他从中翻出小关的档案看了起来。他看见档案上只写道:关恬静,女,浙江大学英语系毕业。
在家庭直系亲属一栏,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关燕子,母亲。家庭住址:黑龙江省伊春市。顿时,俞天航觉得头脑发涨。他定了定神,自言自语地说:
“这是真的吗?这也太巧了。怎么可能呢?”他操起桌上的电话:“张主任吗?你叫小关过来一趟。”一会儿,咚咚地敲门声响了。
“进来吧!”随着俞天航的话音刚落,一个青春的倩影走进了屋子。他们寒暄了一会儿,俞天航问道:
“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是黑龙江伊春的。”姑娘回答着。
“伊春,那里的冬天很冷吧!”
“是啊!我们那里冬天嘎嘎冷,雪贼大。”一紧张,姑娘说出了伊春当地的方言,把俞天航逗得大笑起来。这方言,俞天航太熟悉了。
“董事长,你去过伊春?”姑娘反问了一句。
“没,没去过!俞天航搪塞着。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我爸爸早就同我们分开了。”姑娘嗫吁着。显然她有些不安,不愿意再沿着这个话题多谈下去。俞天航看出来了。
“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叫关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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