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情祭

西湖情祭

月祭小说2025-05-15 11:36:23
一淳熙初,行都角妓陶师儿与荡子王生狎,甚相眷恋。为恶姥所间,不尽绸缪。一日,王生拉师儿游西湖,唯一婢一仆随之。寻常游湖者,逼暮即归。是日,王生与师儿有宻誓,特故盘桓。比夜达岸,则城门已锁,不可入矣。王

淳熙初,行都角妓陶师儿与荡子王生狎,甚相眷恋。为恶姥所间,不尽绸缪。一日,王生拉师儿游西湖,唯一婢一仆随之。寻常游湖者,逼暮即归。是日,王生与师儿有宻誓,特故盘桓。比夜达岸,则城门已锁,不可入矣。王生谓仆曰:月色甚佳,清泛可不再乎!市酒殽,复游湖中。迤逦更阑,舟人倦寝,舟泊净慈寺藕花深处。王生师儿相抱投入水中,舟人惊救不及,死。都人作“长桥月、短桥月”以歌之。其所乘舟竟为弃物,经年无敢登者。居无何,值禁烟节序,士女阗沓,舟发如蚁。有妙年者,方外人也。登丰乐楼,目击画舫纷纭,起夷犹之兴,欲买舟一游。会日已停午,虽莲舫渔艇,亦无泊岸者,止前弃舟在焉。人有以王陶事告者,士人笑曰:大佳大佳,正欲得此。即具杯馔入舟,遍游西湖,曲尽欢而归。自是人皆喜谈,争求售之,殆无虗日。其价反倍于他舟。
自王世贞《艳异编》
六月的西湖游人如潮,却像一池人湖了。
这一日夕阳西坠,蟾月升初;凉风习习,抚弄着白堤的柳树,那下垂柳枝随风而舞,更觉妩媚。湖水轻吻着岸边的棱石,发出轻轻响声,蒸腾的水汽也化作花露月痕了。
湖中一艘画舫之上,隐隐地传来吟咏之声,“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继而传来一阵美妙的琴声,水面的鸭子也静在那里,忽然又扑棱棱飞了。然而,那美妙琴声异常凄婉,使得邻座画舫之上一群年轻公子不觉痴了,停杯罢盏,也不赏月,静静地听着。良久,只听其中一人说道:“王兄,这琴声可还好么,咱听来好不凄楚也!”那王姓之人像是未曾听见一样,许久才答应说:“这琴声自是妙极,想来这抚琴之人当是有凄楚身世了,且待我和他一曲来!”只听洞箫呜呜响起,竟比那琴声更觉凄楚,众人听了都流下泪来。那操琴者显然是知音人,听到了箫声,琴声就止了。
再说此时那王姓人心中想,“不知何等坎坷际遇,却恨不通名姓,难得相见相闻了。”却又不敢相问,正踟躇的时候,听到席中一人说道:“这当是陶师儿了,想这青天之下无人弹得这样好曲了!”
那王姓人听见这话,急忙问那人:“这陶师儿是何等样人,某正恨无缘相识,兄却为我细细讲来!”那人便说道:“想这陶师儿可是钱塘头等名妓了,诗词琴棋俱是精通,更兼生得一副西子不比的姣面孔,那些名门大户人家公子哪个不拜倒,却又卖艺不卖身,倒赚得多少涎水!”原来这人在烟花之地惯了的,当然听说过,那王姓人整天只是读书习字,又怎么会知道,听了这话,连连叹息了一番。
席间也有几个听过却不曾见得的,听了这话,哪个不心起,早有一人叫嚷道:“在这里聒噪作甚麽,不如且唤他上来,吾等却也开眼!”话音才落,众人都附和,就有人自告奋勇去商议了。
陶师儿因在画舫上偶尔想到自己的悲惨身世弹了一回琴,想不到竟有知音。所谓知音难寻,子期难遇,她心中也想要见见这人。正愁没有机会的时候,听到外边有人喧哗,说是要请她到旁边船上一叙,外面婆子正与他理论。她就抱着琴,来到舱外。老婆子见了,就向她说起来。师儿就向那婆子说:“有些许就罢了,今日兴致正浓,我且去一回。”那婆子听见这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上前接过琴,跟在后面。
到了这边舱内,见六七个年青公子。这些人见了她,不免赞叹一番,更有两个嘻笑着向那王姓人说:“你想的人儿来了,还不快些接下么?”那人一阵脸红耳热,忙起身走上前说道:“小姐,快些请坐吧!”说完便掇了一张圆凳,用衣袖细细地擦了几遍,才让师儿坐下。师儿便细细地打量了这人,心中便是一惊,“这人真真的好像貌,却似那里见过一般。”再往下深想,脸忽地红了。却说那王姓人是怎样相貌?只见他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横扫,英气迸发;头扎白色方巾,身着半旧白色长袍,更显得英姿飒爽。要说姓甚名谁,则是王姓宣教,从此二人开始了一段千古绝话。
师儿坐下,就问宣教说:“方才倚奴而歌者,可是公子么?那萧吹得极妙了!”宣教急忙起身回答说:“不才,正是小生,不知小姐可有甚见教麽?方才唐突,搅了小姐琴音了。”师儿抿嘴笑个不停,说道:“从不见公子这等样人,奴家不过勾栏中人,公子这般,折杀我矣!”就问宣教名姓。哪里容宣教回答,早有几个要献殷勤的人说了出来。“王姓宣教,可是个才子哩!”另一个人便接着说道:“正是呢,才子佳人,倒也般配得紧。”王陶二人的脸刹那间便红了,其尴尬不必细说。
这时只听一人醉着说道:“可耐烦么,烦请小姐弹一曲却好!”众人一齐说好,师儿却也推诿不得。宣教料师儿有些不堪,就自荐道:“某与小姐也算知音,共和一曲,却好么?”众人哪有不从之理,齐说,“妙极,且共演一曲司马长卿的《凤求凰》何如?“二人听到是这个曲子,齐说不妥,众人那里肯依。二人只得吹奏,音律之曼妙自不可以言喻。众人中又有一人说道:”愈发一对金童玉女了!“众人都大笑,二人有恁地羞了一回。
一时曲终人散。二人虽未明言,然而心中都有些不舍,又不能明说。宣教待师儿登岸离去很久,才怔怔地回去了,一宿无话。


你却说那师儿是怎样身世,弹得那样琴音?说来,陶家也是钱塘一带仕宦人家,书香门第,到得师儿祖父时家境即已破败,且正逢了鞑子入侵中原,掳去了徽钦二帝,康王南渡临安,方才略略安定下来。武穆出兵,断断续续打了几年,终于被奸人害了,又赔得许多款项,直闹得经济破败,课税繁重。那陶家虽说破败,到底非常人家,原有些家底,几年下来,狼狈不堪,加之祖父染病,不出两年便去世了,亏得陶父支撑了这些年。那陶父虽未举业,但于琴棋书画也稍通的,并有个好头脑,几年下来,倒教授好一个师儿。那师儿也是极其聪颖,但凡什么,一触即通,几年下来,琴棋书画诗词六艺俱是精通。况那陶父只生得一个女儿,教授自也是尽心。谁知天行无常,陶父忽而染了一病,不久便一命呜呼了。这时的陶家已是一贫如洗,师儿竟连埋葬父亲的费用也筹措不得,实在无奈,只得效了董永卖身葬父之事。
这日师儿正于街角哭坐时,遥见一婆子过来。却说那婆子是怎样行当?说来,他原是青楼老鸨,近日正苦于人员缺乏,听说这现有一人模样极是标致,因此便来看了。果然不错。只见他生得秀眼含情,柳眉微蹙,粉嫩香唇,皓齿流芳,体态婀娜胜明妃,愁容姣怜盖西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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