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眼中的《金瓶梅》
围绕《金瓶梅》的研究,学界早有争论。褒者有之,认为此书“继往开来,成绩卓绝”;贬者有之,认为此书“诲淫话丑,坏人心术”。但在我看来,这两种说法都有失偏颇,各自走向了极端。对于《金瓶梅》,我们应该以一种
围绕《金瓶梅》的研究,学界早有争论。褒者有之,认为此书“继往开来,成绩卓绝”;贬者有之,认为此书“诲淫话丑,坏人心术”。但在我看来,这两种说法都有失偏颇,各自走向了极端。对于《金瓶梅》,我们应该以一种辩证的眼光去看待,不偏不倚,方为中正。先说成就。无可否认,《金瓶梅》的确有许多过人之处。
《金瓶梅》的故事讲说方式已经突破了以往文人学士著作模式的藩篱,自成一家。其独特的家庭小说模式无疑更能展示特定年代人民的生活状况,因而也就更具有生活气息。小说中的人物语言描写极为生动到位,乡村俚语随手拈来,名言警句也俯拾皆是,更难得的是作者有意地对这些语言的运用依人物的性格、地位作了区分,从而使语言描写焕发出个性化的光芒。
无疑,有一点是应该得到肯定的,那便是作者极为谙熟他所生活年代周围人群的生活,他是一个有着深厚生活阅历的人。
再则,作者着力表现了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面貌,小说刻画了一群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这些形象足以成为中国文学史上又一批人物典型。
以潘金莲为例,在施耐庵的《水浒传》中,我们已经见识了潘金莲的形象,不过作者只是将她作为英雄人物武松的一个陪衬,作为悲剧人物武大的一个附庸来塑造的,因此看上去不免有种远远观望的模糊感。但在《金瓶梅》中我们不难发现这种模糊感已经不见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欲有求的风流荡妇的形象,她会哭会笑,极度生活化。这是小说《金瓶梅》的成就。
不过小说也有致命伤,正如批评《金瓶梅》的人所说的那样,《金瓶梅》的的确确充斥了太多露骨的性爱描写,这一点即使是着力颂扬它的人也难以回避。
小说尤其是古典小说写情写性并非不可,而且实际上纵观古今,写作中涉性的的古典文学作品不在少数。以大家最熟悉的红楼梦为例,这艘中国古典小说中的旗舰之作其实也是有不少地方写到性的,只不过写得比较隐秘。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中,宝玉因小睡在秦可卿房里,梦游太虚幻境,被警幻仙子“秘授以云雨之事”,后因袭人来侍,不觉被挑动凡心,成就闺房之事。
除此而外,古典诗词中也时有涉性成趣的作品,如柳永写的《菊花新》:“欲掩香帏论缱绻,先敛双蛾愁夜短,催促少年郎。先去睡,鸳衾图暖。须臾放了残针线,脱罗衣恣情无限。留着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
此中描写的隐秘自不用说,其实诗词乃是高雅的作品,能写到这般境地已是不多,真正的咋舌之作乃是王实甫的《西厢记》。
在《西厢记》中,作者对于张生和崔莺莺相会时的情形做了比较细致的描述,“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但蘸着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揾香腮。”这一段不仅有对性的过程的描述,也有对男女心理感受的描摹。但读来却雅致自然,毫无邪念,这便是高明的诉俗于雅,雅俗相照的写法。
评价一部作品中性爱描写程度是否合理,关键要看它是否符合表现主旨的需要。
《金瓶梅》作为一部含讽之作,主旨之一就在于贬斥淫荡,描画丑恶,更何况主要人物西门庆、潘金莲之间又是这样一种不伦不义的畸形恋情,适当的描摹确实必不可少。可反观全书却又发现,这种描写早已不是大胆二字可以一言以蔽了。
汉赋产生之初,时人标榜的价值乃是其讽谏作用,确实也曾在中国历史上创造了不朽的功绩。王国维就将汉赋推为标志汉代文学成就的“一代之文学”。可是随着时光的流转,汉赋发展下去却逐渐产生了演变,汉赋自司马相如始便以歌颂王朝声威和气魄为其主要内容了,后世许多赋家相延不改,遂成一个赋颂传统。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劝百而讽一”,也就是说,讽谏作用微乎其微,结果给人一种错觉,那便是鼓励的意义远远大于讽谏了。
带着这种疑问去看《金瓶梅》,我们不难发现一个现象,那便是作者一面是大声疾呼自己劝谏后人戒淫戒恶的良苦用心,一面却又着力在小说中大书特书欢淫的细节与快感。这本身就是一个作者自己也难圆其说的矛盾,更遑论是当代的批评家了。
如果说这些是小说客观上表现出来的硬伤的话,作者主观上也存在问题。
作者彻底展示他所标榜的主题,也便是劝谏后人,只是在小说的最后部分,这实在是一个功力熹微的举动。面对这种讨巧的处理方法,不能不让我们怀疑作者的诚意度,我们更忍不住要问一句:是否以后写书对于性爱场面大书特书一番后,在末尾加上几句苦口婆心的剖析与规劝——这部小说的价值就能立马升值呢?
如是这样,那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依“性”的判断来定位《金瓶梅》还只是一个方面,对于小说所揭示的社会深度以及在中国古典文学史上的重要意义我也是存疑的。
《金瓶梅》是对小说家庭模式的开创的确不假,可是却很少有人敢于直面这样一个现实,那便是《金瓶梅》有意无意间也成为了中国古典小说中的所谓“淫书”的滥觞。这些作品内容庸俗格调低下,无一例外,几乎全是以“性”为噱头甚至当主旨的。这往往是力挺《金瓶梅》的学者所刻意回避的。
其次,《金瓶梅》所表现的丰富的生活内容也不能成为其不朽的艺术价值的筹码,因为同时代的其他的一些通俗作品也有这种倾向。《弁而钗》、《宜春香质》、《肉蒲团》,这几本著作和《金瓶梅》一样,都是当时的禁书。我相信,能够以“淫书”之名在通俗小说领域大行其道的书,也应该不会是过于脱离现实之作吧?
虽然在这里针对《金瓶梅》提出了不少的质疑,并不意味着对《金瓶梅》的全盘否定,对于《金瓶梅》所取得的艺术价值还是要认可的。客观地来看《金瓶梅》的价值,我认为这是一部在某些方面确实取得了实实在在成绩的小说,如它的写人写语言,以及浓郁的生活气息,但并不像某些学者所标榜的那样可以无限拔高。
《金瓶梅》的艺术价值和红楼梦相比根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如果说红楼梦是作者主观上艺术才思的展示的话,《金瓶梅》所取得的成就更大程度上来自于客观。首先它在文学史上承上启下的地位是时人始料不及的,因为历史乃是仅向后人呈现的。其次它不像红楼梦那样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思和厚重的历史积淀。《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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