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亲切的叫您一声,孩子
我的名字里有一个“秀”字,一个“华”字,认识我的人都习惯叫我秀华,只有爸爸妈妈,他们叫我“小华”。在许许多多次温暖慈爱的叫声里,我度过了童年,少年,青年……后来我也做了妈妈,别人都叫女儿赵晨,唯有我和
我的名字里有一个“秀”字,一个“华”字,认识我的人都习惯叫我秀华,只有爸爸妈妈,他们叫我“小华”。在许许多多次温暖慈爱的叫声里,我度过了童年,少年,青年……后来我也做了妈妈,别人都叫女儿赵晨,唯有我和她爸爸叫她丫头,这有意无意的称呼,其实只想证明,因为我是妈妈,因为我是爸爸,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母亲和儿女之间,也可以这样称呼……
她是妈妈九月份化疗的临床,是唯一一个在七天里和妈妈没有言语交流的病人。妈妈在化疗头一天晚上,要吃一种激素药,象出征的战士喝过壮行酒一样,第二天早晨会满脸的兴奋,话语滔滔不绝,再沉默的人也会跟着“喝”上几口。可是这个病人明显不买妈妈的帐,她睁着一双什么也看不见的大眼睛,静静的躺那里,靠点滴维持着薄如蝉翼的生命。
病人只有一个女儿,少有的漂亮,医生护士都亲切的叫他竹雨,除非是在医院久了,否则不会赢来他们这么动情的称呼。
竹雨把妈妈照顾得很好,每天晚上要起来两三次为妈妈换纸尿裤,到了中午,她会把妈妈扶起来,为她捶背,擦身体,还要不停的和妈妈说话,虽然永远都得不到正确的回答。她问妈妈最多的一句是:妈,你说我是谁?妈妈会给她不同的答案,今天张三,明天李四,后天会说出一个二十几年没见过的人,就是永远不会叫竹雨。竹雨很失望,轻轻的拍着妈妈的肩,说一声,这孩子……
“这孩子”,是我从这位三十二岁的女儿口中听到的一句最感动的话,当她的妈妈因左侧的身体被床硌破还往左翻身时,女儿会说:这孩子,怎么这样不听话;当她的妈妈因为打利尿的针尿得满身湿淋淋时,她也是那句:这孩子,吃的多尿得多。
“孩子”,这是母亲对儿女的专用称呼,在这里却让她的女儿反了过来,是习惯?还是出于本能?
是夜,正躺在医院凳子摆成的“床上”睡觉,突然听到有人在梦中喊我,小华!小华!小华!声音急迫而充满无助,我猛的从“床”上滚下来,心跳从未有过的加速,似乎要冲破喉咙直接跳出来。第一感觉是,完了,妈妈摔着了!等我跑到厕所,正好和医生撞了个满怀,原来他也来找妈妈,那声音太像妈妈了,在寂静的病房里空前吓人。等我们惊魂未定的跑回病房,发现妈妈正坐在那里,说你这孩子,好象梦游一样跑出去了,都来不及喊你……,忽然的放松,忽然的心力憔悴,忽然的伤心至极。
我知道,都怪“那孩子”。
竹雨很抱歉的把妈妈安扶好,说“小华”是她妈妈的妹妹,这几天无缘无故的都喊好几次了。
那天晚上竹雨妈妈就去逝了。死时只有竹雨一个人在身边。这回她一遍一遍的开始叫妈妈,但妈妈似乎再也听不到了。
我甚至又要睡着了,经过了心跳加速,喉咙干渴,身心异常疲惫,竹雨以为不可能,她抱着妈妈的头,焦灼的抚着她的脸,头发、手,就象在安抚一个刚刚出生就要夭折的婴儿。直到妈妈告诉她快给逝去的人洗洗脸穿衣服时,她才缓过神来。
竹雨的爸爸那天晚上到底也没有找到,在他妻子患病其间,他只是偶而象个路人过问一下,他没有看到妻子临死时的样子,想来他也不会太过伤心。竹雨还有一个弟弟,连偶而来一次都没有,当然,那个名叫小华的妹妹来过,她说,姐姐人事不醒,在这里伺候她也不知道……
第二天,病房里少了一家人,我们感到很空虚,这一天,大家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偶而谈起竹雨,三个多月的病房生活,无微不至的床前照顾,让象妈妈一样的病人有了更深的体会,我想在不久的将来,人们的思想会再回唐朝:可怜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这一次回来,妈妈明显的颓废起来,且和我们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妈妈说,我要吃那种硬得咬不动的奶豆腐,我们便急急的到超市去寻找;妈妈说,窗帘太暗了,我们便忙到市场换一个浅的回来;妈妈说,太难受了,快给我弄点不疼能死的药吧,我说我去找找,找不到您就勇敢的活着……
小时候,老师曾问过我们,人生象什么,那时候,我们对人生只有一种缥缈模糊的感觉,甚至无法给它挂上一个可以预见的名词。但我记得老师说,人生就象一个圆,从起点到终点,再从终点回到起点。我粗浅的觉得,当我们人到中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开始回到了童年……
时间过滤了许多悲伤,我们也不再如最初的彷徨,让生活允许我们懈怠一下吧,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在妈妈的身旁,照顾好她,让她的生命延长到足已延长的岁月……
妈妈,让我也亲切的叫您一声孩子吧,就象小时候您曾经叫我一样的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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