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老大之死
林老大是我一个叔叔的朋友,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熟人,因为他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在一次和叔叔的闲聊中我知道了有这样一个人,并且引起了我的兴趣。确切的说不是兴趣,而是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的一种思考。叔叔用
林老大是我一个叔叔的朋友,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熟人,因为他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在一次和叔叔的闲聊中我知道了有这样一个人,并且引起了我的兴趣。确切的说不是兴趣,而是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的一种思考。叔叔用蒙太奇的方式讲叙着关于林老大的一些片断。林老大已经死了,他刚刚死的时候,他的弟弟林老二到处扬言说要把哥哥土葬。这样的话很快就传到居委会的领导耳朵里去了。那时候已经禁止了土葬,政府规定是必须是要进行火葬的。林老二要把哥哥土葬当然是违法的事情。居委领导接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派人去林老大家做林老二的思想工作。去的人说,老二,你不能这样,明明知道土葬现在是不允许的事,是违法的,你现在要这么做不是知法犯法吗?领导知道了这件事很关心,于是叫我来慰问你,顺便劝你还是火葬吧。想开一点,人死都死了,别给自己惹麻烦,也别让我们领导为你担心嘛。
林老二说,你以为我们不想火葬专门要土葬吗?说实话,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火葬,火葬不要钱啊?
来做工作的同志说:老二,你不是糊涂了吧你。火葬要钱,土葬不要钱吗?土葬不是要更多钱?
林老二说,不。火葬要去火葬场,不给钱不给烧。土葬我们自己挖个坑,找几个木板或者拿个草席一包埋了,拿个石头写上几个字就完事了。同志,不是我们不想火葬啊,是我们火葬不起啊,我们没那个钱。你不用说了,我们已经决定要土葬了。
林老二坚持着要把他哥哥土葬,做工作的同志怎么说都说不过他。只好奄奄地回去给领导报告去了。林老二则是继续宣扬他要土葬哥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全镇的人都知道。
最后居委实在没办法,为了避免造成坏的影响最后还是暗地里拿出火葬需要的钱让林老二去把他哥哥火葬了。
其实林老二也不是真的要土葬他哥,只是他们家实在是穷困潦倒,他实在拿不出火葬的钱。于是才想了这样一个声东击西的计谋,故意闹着要土葬,其实他只是想让政府出钱帮他火葬他哥罢了。
林老二的这一计谋得逞了,林老大终于火葬了。但关于林老大的死,人们却还在纷纷扬扬的议论着。
林老大死的时候,他的一个儿子在部队当兵,另一个儿子是精神病患者,我们无从知道一个精神病的患者是否能感知到他父亲的死,是否会感到悲伤,或者是否对他的精神病会有进一步的影响。我们可以知道的是林老大死的时候很惨,他是服毒自杀的,服的是老鼠药,老鼠药是人们用来毒死老鼠的,人们在制造老鼠药的时候一定不会考虑到老鼠吃了之后死之前的痛苦,所以那绝对不会是一种安乐死。但也许在林老大自己看来,他的死是他唯一解脱的可能,他终于死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他无可适从,让他煎熬痛苦,让他挣扎无助的人间。他并不希望自己能上天堂,他也没有想过是否会下地狱,他只是一心急着想要离开,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的了。
说起来林老大死得并不是很顺利。林老大服了老鼠药之后本想悄悄安安静静地死去,但不料工地里的一个工友来找他买码,看到他倒在地上打滚挣扎,于是赶紧叫来了几个工友一起把他送去医院。他们并不知道没钱医院是不给看病的,而他们这些工地上的工仔除了还在老板那里的工资,身上是没几个钱的。还好那时候已经有电话了,他们辗转找到他们的老板,说明了情况,让老板来救林老大。还好不算很久老板就来到了医院,并付了急救手续费让医院抢救林老大。也许是那老鼠药货真价实不是什么伪劣商品(那时候听说过好些人想自杀服老鼠药后等死,一等就是几十年),也许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抢救之后的林老三仍然奄奄一息,医生说要住院观察继续抢救,看看还有没有活的希望。
工地的老板想了想,觉得这事与他无关,没理由让他负责。于是找到了林家的人——林老二,说明了情况,问林老二这事情要怎么处理。林老二暴跳如雷说我哥哥好好的去你们工地打工怎么就凭白无故的去服老鼠药?要么你把他救活,要么你就把他送回家里来等死吧!其实林老二生活拮据自身难保,哪里有什么钱去抢救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的哥哥!有句话这么说的:行善,只是保全了自己之后的一种消遣。就算是亲人也是这样的吧!如果不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为了满足心灵上的某种需要,行善应该是很罕见的一种事情。林老二现在温饱都成问题,哪里会去考虑精神上的高级享受?于是他是决定了要么让那个工地老板去行善,要么就让想死的人去死吧,也许只有他们才知道死并不是最坏的事!
那个工地老板并没有要行善的意思,叫人把林老大送回了林家。林老大在家里没呆多久就终于如愿地死去了。不知道他死之前的那些折腾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感想,也许他是责怪不让他顺利地死去,还让他经受更多一点的痛苦;也许是感慨,现实的残酷就连死神也对他却步,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收下他。其实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人们无从知道,重要的是他终于死了。他终于完全和这个世界脱离了关系。
我好奇的问叔叔,林老大为什么要自杀?其实任何一个人的自杀都不会是因为一件事或者两件事就想要自杀的。那一定是对生的惧怕日积月累,直到有了满满的沉淀之后的选择。叔叔讲叙了人们已知的林老大生时的几个片段,或者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
90年代这片南方的大地上还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空气到处都是春天里特有的潮湿。很多生命力强盛的优质种子已经在这潮湿的春风里发了芽并且茁壮成长起来;同时还有更多的种子依旧埋在潮湿的土地里,有些安份守已地呆着,有些努力地想发芽成长。
林老大本是一颗安份守已的劣质种子,他依旧躲在土地里,灰头灰脸默默无闻地过着自己贫困的日子。但这个时候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觉得林老大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就对林老大进行了拨苗助长,给林老大介绍了一份走货轮的好差事。当地人叫“行引进”,就是十来个人按比例出钱拼起一个货轮从香港往来载货,载货所得的钱按出钱的比例工种分配。当时很多人通过“行引进”让自己的生活奔上了小康的道路。
林老大又是“生”(一种要付利息的民间信贷)又是借的,好不容易凑齐了一万元钱,参了一份“引进”,开始了让他充满憧憬的引进生涯。也许不用多久自己也能过上小康生活了!这年头还有什么能比小康生活更能吸引一个贫穷的渔民的呢?还可以去香港,从此自己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林老大心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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