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多年了，每年回家的时候都是在春节，汽车一个劲的窜，不管你难不难受，他们多跑一趟可是收入很乐观的哦。
我感觉他们除了开车脑子里肯定把汽车幻想成了印钞机，要不，别人要下车的时候，怎么叫好几次他们还没有反应呢？

我靠着窗边，看着给我生命的土地――山东。
一道道山坡，眼帘里尽是黄土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呵呵，如果有煽动祖国分裂的，还真的可以拍图片说中国闹饥荒呢！

终于到了县城，哥哥来接我了，他的车停在车站中央，猛劲的按喇叭，还夸张的弄了个扩音器不知道叫了多久了：小伟……小伟……在哪里？我是六顺哥！
不管怎么说我是从大城市来的啊，还一下子把我整蒙了，我脸都红了，全车站里的人都搜索我，终于眼光锁住我了的时候，我看出有几分羡慕妒忌和怨愤！

值班的老大爷是最窝囊的，站在我哥车边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围着他的车一个劲的打转！
我把包扔到后箱，很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快走！
路上只有汽车的引擎声，我们很久没有言语。

本来很好的心情弄的很低沉，哥仿佛看出来了，主动的招呼：小伟，家里知道你来了，昨天把猪都杀好了，要多吃哦，外面很苦的！
我马上发火了：什么外面辛苦？你这个车不是我给你寄钱凑合的么？那么招摇干什么？要是人家车站把你车扣了怎么办？
哥一听，急了！猛的刹住了车：咱有钱，怕什么怕！一个破车站敢怎么样？你信不信我给他砸了！
我说：行行行，你本事大，你砸你砸！
哥说：什么我砸，早砸了两次了！还有，什么车是你凑的钱？你那几个鸟钱够干什么用？你看仔细了！我这个是福特！还好意思说你的钱，今年杀的那头猪你的钱都买不到……
我也不示弱：少给我废话，哪次不是你给我电话要钱的？你的钱从哪里来？你在家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知道瞎混，你看看你这个瘪三样！

哥不说话了，眼睛有些杀气，一把把我从车里拖下去，用手掐住我的脖子：小伟，我警告你，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把你掐死埋在这里！我问你要钱？老妈怕人家笑话你，让我传话要钱的！我瘪三！你个混蛋给我挣300万，你买辆车给我看看！整个家不是我撑着，老爹老妈早就到河南讨饭去了！！
我不说话，一个劲的从裤带里掏手机。
哥说：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要报警！

哥惊呆了，猛地抱着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整个身体都发颤。
我也笑了，多年来，最畅意的一次笑，噢，村里的空气真好！
这么快洗刷了我所有的苦恼……

二
赶上好时代，三通，呵呵，农村也三通了，村村通公路、电话、有线，所以很严肃的跟某些人说：不要再一副大爷样的看不起村里了（虽然听着有些别扭：我突然想起了当年日本鬼子当年的“三光”）。
说话间，到了家门口，老爹老娘听到了车的声响已经到了大门口，因是春节，院子和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爹娘穿着新衣服，显得格外精神。
我下了车，随意的打了声招呼：爹，娘，我回来了。说完就自个走了进屋，哥在后面大嗓门的喊：哎，我说，小伟，你的行李，快来搬！还让我伺候你不成？！你一辈子当祖宗当上瘾来了是吧……
老爹老妈马上去忙活着拿东西，哥说：没什么啦。闹着玩的，我自己就行了，你们进屋吧！

嫂子一进屋，马上拉起我的手，一个劲的啧啧匝匝：哦，皮肤那个好哦，怎么这么嫩呢？还一边摸我的脸：兄弟啊，每年看你都是一个样哦，读书人真是好哦……
我的脸霎那马上红了，通红通红，老爹嘴里衔着个烟袋瞪着眼看着我一个劲的嘿嘿的笑，哥阴沉着脸对嫂子说道：好了好了，给兄弟做点饭！怎么一点眼神都没有！

得到我回家的消息，左邻右舍陆续到我家招呼，我给他们每个人很恭敬的发烟，妇女们呢，就吃些糖果之类的，我不经意间看见三婶顺手还往兜里面抓了一把，三婶也看见我了，脸刷的红了一下，我就赶紧扭过脸去，我知道的，三婶家有两个孩子，都很腼腆，不好意思来我家玩，带回去一些，是给他们吃的。
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村里近百位乡亲基本都到过了，二大爷什么时候来的，我真的没有看清，看见后我马上给他发烟，碰巧烟盒里没有了，我赶紧去包里拿，嘴里一个劲的给二大爷赔不是：二大爷，真是不好意思，等下噢……
哥马上瞪着二大爷喝道：给他什么烟？抽自己的！没有了还抽！抽自己的……
满屋子里顿时笑声大作，二大爷脸上一阵尴尬，嘴角抽动了两下自言自语很小声说道：抽自己的抽自己的，关你小兔崽子什么事啊，俺抽的是俺小伟的。说完，自个从兜里拿出来，我赶紧拉住，赶紧给他了一只，在我划火柴的时候，二大爷看着烟的牌子，哥又很大声的说：看什么看，外国的！能看的懂么？抽上这么高档的，是你修来的福气哦！
我赶紧喝止哥：你怎么这样啊！怎么说话的？
哈哈哈哈……
乡亲们的笑声是那么无邪，我感觉声音大是因为从肠子里发出来的，所谓的直肠子！而我的笑，如今只是脸部肌肉的一种动作，一种装饰而已了。

时间过得很快，夜已很深，娘说话了：伟坐车累，早点歇着了！爹也附和着：是是是。
哥说：嗯，跟我去，俺哥俩聚聚。
我不愿意，我说：我困了，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跟你没话说，我睡了！

三
这个家伙不由分说，扯着我回了他的家。
他家不远，几十米，家里还养了条狗，见了我一个劲的叫，哥扭头跟嫂子说：快关起来！赶紧炒几个小菜，我要跟小伟喝点！
嫂子很利索，五个小菜，很快热腾腾的端到桌子上，还给我们把酒用热水泡上，哥说：你下去吧，嫂子很小声的“哦”了一声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跟我说：兄弟啊，你们好好喝，有事叫嫂子……我应了一声。
没的话说，门关上后，屋子里面静悄悄的，良久，哥说话了，很严肃：小伟，咱俩这是第一次单独喝酒，哥没有怎么照顾你，也没怎么好好聊聊，今个，就痛快点！来，先干了！说完，仰头一大杯。

第二瓶酒快喝完的时候，我也有些晃了，哥说话声音也有些粗了，我舌头有些打结：行了吧，差不多了！哥红着眼睛瞪着我：什么差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