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

二万

扳翻小说2025-12-11 22:30:58
二万是张麻将牌。也被拿来形容人春风得意,南京话里常说“拽得跟二万似的”。我要说的二万,却是个人名。二万就姓万,兄弟姐妹五人中行二,因此得名。二万也真的打的一手好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下关一代麻将
二万是张麻将牌。也被拿来形容人春风得意,南京话里常说“拽得跟二万似的”。我要说的二万,却是个人名。
二万就姓万,兄弟姐妹五人中行二,因此得名。
二万也真的打的一手好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下关一代麻将圈中没人不知道他的。二万打牌是无师自通的。人口多,家里穷,初中毕业就没再读。整天混在家门口打牌的一帮老头老太中间,帮他们倒个水、买包烟什么的。有赢了钱的,心情好,会顺手赏给他两块钱,够他吃许多炸臭干和鸭血汤的。不吃猪肉,也见了猪跑,慢慢地,就看会了。三缺一时,也会把他叫上去替一会儿。那时的麻将打法不像如今南京打的这种“推倒算花”般简单,而是非常正规的套路。“平和”、“断幺”、“一条龙”、“老少富”等等,组合多样,变化莫测。这样说来,二万也算个正规的科班出身了。
二万的牌艺日益精进,十牌九赢。下关一代已经没有多少人能与之匹敌了。于是,朝天宫、中华门、后宰门、幕府山,所到之处也尽是横扫千军。自然,赢了不少钱,便很自得地拿回家去,说是贴补家用,他父亲在钞票上啐了口吐沫,再砸到他脸上,叫他“滚!”。他拣起钱,出了门,把钱扔给了要饭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次,有人趁他酒醉之后,套他赢牌的秘笈。他就说了,很简单,听上去就更简单。就是每次打牌前,他必定要递给对方一支烟,而且要亲自给对方点上,而在点烟的一瞬间,就着打火机的火光在对方眼睛里的反光,他就能看出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精明的,自大的,不计后果的,拿钱买快活的。拿准人了,当下也就拿准了怎么打的调子。有的要赶尽杀绝,灭其威风;有的要惊心动魄,重在好看;有的只能浅尝辄止,小赢即安;有的则要避其锋芒,不露痕迹地输一笔给对方,花钱消灾。应该说,他基本上没有看走眼的,但也有例外。一次,马鞍山的一个高手慕名而来。来者五短身材,讲话细声细气,像个女人,目光也是温温和和的。那人随身带了十万块钱,在惠民河边上的一间旧厂房里,从早上一直打到半夜,十万块钱就易了主。马鞍山人说还要接着打,并且伸出左手食指,说:“押这个!”他明白了,便把十万块全押了上去。然后,卖了个破绽,将钱又如数还给了对方。虽然把钱赢回头了,那位老兄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大冬天的,一头的汗。说:“兄弟,我手痒,瞒着老婆把做生意进货的钱拿来了,是你救了我!”二万也是一头汗,冲对方拱拱手,“是你救了我!”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他请马鞍山人在一枝香吃了一笼小笼包子,怕带着大钞会有不测,一直送那人到中华门火车站。
跟马鞍山人打牌的事,不知怎么地被传了出来,而且,越传越玄,说是马鞍山人的手指被剁了下来,血淋淋的,麻将牌都被染成了红中。这事就惊动了派出所,二万被传了去。二万并不知道马鞍山人姓甚名谁,所以就交代不出,所以警察也就无从核实,虽然说他对抗政府,态度恶劣,但也没拿他怎样,关了几天,便放了出来。
父亲知道后,连病带气,就住进了医院。他去看了一回,被轰了出来。
这当口,有人请他到武汉打牌。他带了几个人和一腰包的钱,打了三天三夜,回来时,拎了一旅行包的钱。在下关码头,一位小兄弟接他时,说他父亲喊他名字喊了两天,眼都没闭,就走了。他一听,脚下一软,喉头一阵腥气,就倒地不醒了。
在和他父亲同一个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整天望着天花板发呆。以后,就再也不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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