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独人生
厂里有一名职工在机器操作中违反规程而擦伤两个指关节,作为出纳会计的我必须在就诊的过程中清楚地记下每一笔医疗费用以便回来报销。所以,事隔多年我又出现在熟悉而陌生的门诊大楼。去的时候因为情况很急,几乎来不
厂里有一名职工在机器操作中违反规程而擦伤两个指关节,作为出纳会计的我必须在就诊的过程中清楚地记下每一笔医疗费用以便回来报销。所以,事隔多年我又出现在熟悉而陌生的门诊大楼。
去的时候因为情况很急,几乎来不及审视那家医院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只听说效益比以前更好了。
外科医生让护士出来传话,说病人的食指和中指的末关节怕是保不住了,但他们会尽最大努力让肌腱保持完美的衔接,第二期手术是植皮,亲属同意的话过去签字,接下来便是紧急手术。我对助手小黄说,赶紧打电话让她父母来。而小黄说,她是外地人,别说没联系,就是联系了一时半刻也来不了,医生可说了,再耽搁脱离的部分就会坏死。
万念之下,我以厂代表的名义在手术单上签下:方雪。
受伤的小敏在疼痛和精神紧张面前情绪波动的厉害,扑在我肩头说方姐我该怎么办。一个三十三岁依然独身的我在那一刻看着才十八岁的她内心涌过几分母亲的感觉。我安慰她,说没事的,事情哪有想象的那么坏。
可我的身后有一个声音:我们在医疗上从来都向最坏的打算,倘若坏死,唯一的结局便是截指。
我感觉这是一位没有道德标准的医生的声音,他的声音在我们不知如何是好中更加不吉利,所以,我猛然转过去,逼视声音的发源地。
小敏的鼻涕和泪水浸湿我的肩头,因为是秋天,我感觉有几分凉,黄助手过来搀扶小敏。我准备打量那是一名怎样不过关的医生。蓝色的隔离帽和口罩间只有两只眼睛在闪烁。
那个声音迎着我说,同意的话在这签字,顺手在手术同意书上指了指。
我的第六感觉是,那个医生在用职业性的目光看着我,等待我尽快签字。我没有看他,因为就在刚刚的不久前,从他嘴里说出可怕的“截指”二字。
是你!那个人对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小敏在我背后哭的让人几分心伤,从山区到小城来打工,前天才高兴地让我顺手把积攒起来的工资寄回老家。
方雪!直到我的名字出现在耳畔才用心看那个医生。
虽然只是露出两只眼睛,我已推断了他的全部面孔。曾经何等的熟悉,如今只能在遗留的熟悉中感受遥远的陌生。我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保持了良好的镇静。
我说,刘大夫,小敏没事吧?
这时小敏停止哭泣,和小黄一致看我,不明白隔着庞大的口罩怎么就认出了对方,而且准确无误地知道对方姓刘。
他说,最好是没事,一旦有事,后果已经给你们交代过了。
我说,那还不赶紧手术?
说实在的,若知是他,犹豫是不存在的,我怪自己刚进门的时候怎么没四处打量一下。
我在内廊的长椅上坐下又起,起来又坐下,有几分不安。
小黄说,方会计,坐会吧,不会有事的。
我说,小黄你要觉得外气叫方会计我没意见。不明白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和一向爱开玩笑的小黄较真。我也知道小敏的伤焦急是无济于事的,可我感觉另样的感觉让自己沉不下气。
他说,方姐也会生气?
我故意调侃说,有气也得等风平浪静了再说,小敏还不知咋样呢。我向手术室努了努嘴。
小黄说要到楼下买包烟,我也无心劝阻。
*
我想起十年前,财经学校毕业的我分配到现在这个单位。刚到单位时,组织了一次健康体检,而为我们检查外科的是刚工作不久的男大夫,后来知道他叫刘爱新。
当他让我躺在诊断床上触诊腹部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眼前的年轻大夫是个职业流氓,内心似乎经历了羞辱,那一刻我弹身而起,啐了他一口流氓就果断离开。
也许都年轻的缘故,他冲我的背影大声说,脚裹上了可以解放,心灵裹上了可就难了。然后在他身边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实习生捂着嘴笑。
那一次惟独我外科一项是空白,后来办公室主任说,空白一项工作安排靠后。另外他又说一句,没什么病怕啥。
仿佛空格的那项有了许多说不清的身体缺陷。接着就听着有人议论,说我大概是身体上有先天残疾,要不、、、、、、看着我来时就一哄而散。
有一种莫名的恼怒,新同事的冷落和工作安排的滞后让我对那个只见过一面,没有任何好感反而憎恶的年轻人陡生几分恨意。
天赐良机。有人牵头搞大学生首年工作联谊会,地点定在江都酒店,无非是大家在一起延续大学时的狂妄和不羁,发表一下无谓的感慨回去还得好好工作。
那时我们单位和另外单位的人都不熟悉,几个精力过剩的男生忙的晕头转向,可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那个怀恨已久的刘爱新。他骑着市面上最流行的跑车打着口哨向这边来,样子流露几分不可否认的潇洒,更让我受不了的是,竟然有几个打扮入时的姑娘跑过去簇拥他。
有一种机会来了就不容错过的感觉侵袭自己。会场上有人唱歌有人跳舞,喝了葡萄酒肆意装醉的男生们故意往女孩子身上蹭,那个场面加重了我对刘爱新的憎恶,不知从哪学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句话被我反复派上用场。
就在会场无以复加的最高潮,我悄悄溜了出去。在楼梯的一个角落拔下生锈的铁钉,然后来到车棚对着他自行车的前后轮狠狠穿了几下,顿时“滋滋”几声,轮胎空瘪瘪的。完了躲起来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内心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意。可我感觉还没完,在包里摸索一支出水不顺的笔,在附近的一棵信杆上撕下发黄的广告纸,写下如下几句:前炮后炮,恶人观到,肚皮气爆。然后又溜进会场,直到也醉意几分,大家才疯着离开。
后来仿佛忘了这件事。直到有一次同学曹阿美大摆二十二岁生日宴会,才在又一个场合碰到他。并且那次得知他与曹阿美正在处朋友。
也许看到那个人心里就不舒服,竟失态地又一次醉了。在参加人员的嘻嘻哈哈中,在人群的怂恿中他竟当众吻了曹阿美,我不认为那吻有什么好,感觉那吻是互相折磨。可我看到曹阿美幸福的脸,我就更不能让这种从来都否认的幸福在我面前荡漾,直到后来我醉的一塌糊涂。我在朦胧中听到有人商量怎么送我,别人的声音听不甚真切,就听他说,还是我送吧,把她扶上我车。我想拒绝他的车我不上,可无论如何就是呼不出一个字。后来车子启动了,车挡玻璃无情地降到最下面,迎着黄河沿的风有几分凛冽,我打了个冷战之后,胃内物喷涌而出,吐到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我渐渐有些清醒了。
我清醒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从他的背后擂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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