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村记事
三老奶坐在晒场边的石头上破口大骂,因为打小就跟着她长大的孙女跟一个收破烂的小伙子跑了。三老奶显然气坏了,快八十岁的她,在村里虽说不上德高望重,但是辈份最高的她显然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本就很会骂人的她用了
三老奶坐在晒场边的石头上破口大骂,因为打小就跟着她长大的孙女跟一个收破烂的小伙子跑了。三老奶显然气坏了,快八十岁的她,在村里虽说不上德高望重,但是辈份最高的她显然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本就很会骂人的她用了极恶毒的字眼,诸如挨千刀的,抢着去跳锅,急着嫁男人之类的话。孙女的爹——三老奶的儿子觉着脸上挂不住了,小声的跟娘说:“算了吧,她走都走了,吃不了外头的苦自然就回来了。”
邻居花婶也帮着劝:“你这样骂她,她又听不见,啥时候她回来了,当着她面好好说说她。”
麦收罢秋种上的时候,三老奶的孙女景春回来了,不过,是一个人回来的,看上去人胖了一圈。出人意料的,三老奶出奇的安静。村里人也在猜是谁搞大了景春的肚子,那个收破烂的咋没跟着回来呢?
花婶试探着跟三老奶说景春的事,说还是趁不太显怀的时候,赶紧给她找个人家吧。
三老奶说你瞎说呀,俺家景春就是吃胖了些。
花婶一向也惧三老奶几分的,所以也不敢深说。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景春还是嫁了。三老奶没跟任何人说,是花婶在田里给玉米间苗的时候,看见景春坐在一台拖拉机上出村了,开拖拉机的是个黝黑黝黑的中年男人,花婶说是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男人。
自从景春走后,三老奶还是经常坐在晒场边的石头上,过来过去的人们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三老奶没有像以往那样张嘴就骂辈份低的小年轻人们,和蔼的笑着,回应着人们的问候。
今年难得的雨水丰沛,对这个靠天吃饭的小村子来说,肯定是个丰收年了。村口那条因干旱断流的小溪潺潺的流着,溪水清澈见底,偶尔还可以看见有小鱼轻巧的游过,就连水底的鹅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散发出宝石一样的光泽,溪边的草丛里清脆的蛙声偶尔会打破这种静谧的氛围。
田里的玉米长的一人高了,拔节冒稍了,丰收在望,这是很难得的继夏粮丰收之后,秋庄稼也如此的长势喜人,在忙完田间的中期管理之后,等待秋收的这段日子里,人们难得的清闲。
傍晚,吃过饭的人们拿着小板凳,摇着扇子,聚在晒场边上唠嗑,磕巴叔自告奋勇要给大家说段洛阳话儿:“清早起来,我洗罢脸儿,打开火,添上锅儿,洗手和面我擀面叶儿,到晌午吃一顿那红薯蒜面条儿。俺那妹子,叫桂兰儿,十来岁,她是个小奶羔儿,挺地撒泼要生法儿,她哭着要吃那浆面条儿,我瞅瞅这儿,再看看那儿,哎呀,这没菜咋做浆面条儿。擓个篮子去上场边儿,掐了一把那干红薯叶儿,回去好做那浆面条儿,煮了俩大绿豆儿,还掌(放)了点儿花椒面儿,俺那孬蛋儿吃得他直叫妈儿,妈儿呀妈儿,明儿晌午咱还做那浆面条儿,吃饭吃到晌午错,刷锅洗碗我喂猪娃儿……”人们听过好些遍了,但还是很捧场的为磕巴叔的不磕巴拍手叫好。
“突、突、突……”有拖拉机朝村里开过来,车到跟前的时候,花婶认出了是那个接走景春的男人,这人闷声的叫着三老奶:“奶,景春病了,在县医院住院呢,我来接你去看看她。”三老奶应着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旁边的花婶赶忙扶住,问用不用跟景春她爹说一声,三老奶强硬地说:“甭跟他说,叫他跟那个妖精混去吧,看他啥时候才能想起他还有闺女和老娘。”
闷热闷热的天气里,暑气无孔不入,家家户户的土窑就成了避暑好地方,人们懒懒散散地打发着日子,直到有一天花婶挨家挨户的叫人帮忙,说她上大学的儿子回来了,并且带了女朋友回来,她准备给儿子办个像样的订婚宴,请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去捧捧场,凑凑热闹。
喜宴那天,真像村里人都结婚似的,鼓乐齐鸣,热闹非凡。准新郎帅气,准新娘漂亮,花婶的嘴打早上起就没合上过,笑着应承每个人或文绉绉的祝贺,或粗俗不堪的玩笑,不时的还要陪着喝上一杯酒。推杯换盏,众人开怀之际,有个很大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
“都吃啥哩?叫我吃点儿!”
大伙惊愕的扭头去看,看见好久好久不见的景春站在门口,乱蓬蓬的头发,赤着精瘦的上身,下身的裤子湿拉拉的……
这景春啥时候回来的?咋这样子了?
人们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三老奶拿着件衬衫慌慌忙忙的赶过来,讪笑着替孙女裹上,连拥带抱的带景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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