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龙池
引子天微微亮,穆榔小城中的居民大多还没起床,青石板的巷道里响起了女孩子清清脆脆的“卖木桑花呀子么”的声音。巷道左侧的门户就在这时打了开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儿走了出来,站在青石板巷道上,深吸了口外面湿而
引子天微微亮,穆榔小城中的居民大多还没起床,青石板的巷道里响起了女孩子清清脆脆的“卖木桑花呀子么”的声音。
巷道左侧的门户就在这时打了开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儿走了出来,站在青石板巷道上,深吸了口外面湿而厚的雾气。
这小城位于北冥南部古越里盆地,一年的气候一半是干季,一半是雨季,如今是三月,正是初进雨季的时候,早晨雾气浓的时候,整座城便如浮在九天云海中的比翼城般。
老儿蹩身转了进去,将背后的店门板一块块卸了下来。
巷道里的雾气跟着弥进了店中,将店中一盆盆的九蕊玉兰笼了起来。
原来这老儿经营的是一家花店,只是不知为何,店中单单就这一个品种。
白色的叶,白色的花,蜷曲着白色的花蕊儿,在流动的乳白色雾气中,有一种恍然似幻的美,而西北角落中,靠墙的精雕黄梨木几的一个精致黄绿色玛瑙花盆里便经年地立着几片已枯了的玉兰叶。
老儿卸完木板,眼光瞟到西北角时,一双眼睛突然直了起来,整个身子竟打摆子样颤抖了起来。
只见那在昨日还是几片枯叶的花叶,此刻竟是鲜嫩地复活了过来,白色的花叶上托着一朵如鸟翼般展开的九蕊玉兰!
老儿如被利箭射中般惊在了店中。
就在这时,隔壁忽然响起“咚咚咚”的鼓声,初使稀疏,仿一声声的闷雷,渐密集高亢,如万匹野马奔腾于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这是穆榔小城新诞下儿女的一种仪式。
“这世界真是奇了怪了,”如一阵风般从花店前掠过的稳婆边走边唠叨,“我接生了大半辈子,还从没撞见过这等子稀罕事呢,里穆家新生的小子胸腹间印着九蕊玉兰的图案,而且偏偏只是半朵……”
老儿为这话一震,转过身子来,直直的眼光望向了仅隔一户的里穆家,那里,一个老太婆正掇着一条高凳,将一幅扎成三束的红绡系在了门楹上,脸上的神色竟是喜忧疑都有。
“二十年了,那个轮回已然开始了么?”良久,老儿抬头望向那云遮雾迷的天空,口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来,他已然浑浊的双眼似乎又看到二十年前古越里的那个绵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雨季……
一
幽暗的房间里,一个全身著白的女子坐在一张楠木椅上。
仿佛经年待在室内,女子的脸色有一种异样的苍白,在这幽暗的房间里,竟微微地泛出一层惨白的柔光来。
她身侧的几上,一盆九蕊玉兰正盛开着,白色的花映着白色的人,使人乍见之下,有一种诡异和柔美杂揉的感觉。
门就在这时打开了,微光从门户中投了进来,一个男子迈步跨了进来,门外的雨声亦清晰地投了进来。
男子随手掩上了门,轻步走到女子身前,屈着一条腿蹲了下去,侧偏着头枕在了女子膝上,轻喃道,“香草。”
叫香草的女子睫毛轻抬,将一只手摩娑在男子的发上。
“知道么?我一直想带你去水生林,在那白天蓝云里生活——”
“可你一直是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香草轻声打断了男子的轻喃,刻薄的语气与她那苍白柔美的形象极其不相付,“你敢从老头子的保护伞下走出去么?你敢离开这御龙池么?不要说水生林,只怕还没走出这个穆榔城,你就已横尸街头了,到那时,难道要让穆榔城里的人都看看这古越里传奇究竟是个怎样的贷色么?”
“够了!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男子狠声道。
“要杀你的亲爹么?他可是像老鹰一样护着你呢!”香草轻轻地笑了起来,嘲讽的笑声让男子“霍”地站了起来,快速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晃着拳头道,“你会看到的!”
“哦?那我倒要等着看了。”收了笑声的香草恢复了漠然的语气,伸出一只手去抚九蕊玉兰的花叶,那些花叶在女子纤手的抚摩下晶亮亮地泛起一层白光。
“你——”这种漠然更加刺激了男子,他一张脸瞬间胀得通红。
门外就在这时响起了急促的跑步声,一个男仆立在门外喊道,“公子!”
里面的人听到这一声,绷紧的身子松了下来,眉头微蹙了蹙,恢复了坚定的神色,站起身来,也不望向女子,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公子,出事了——”被男子扔过一个噤声的眼神后,青灰罩衫的男仆虎子立时住了嘴,两人迅速沿走廊走了过去。
雨声淅沥,院前的几株木棉花被雨水打落了一地,洗脱了花色的惨黄花瓣儿如瓢般地兜起一兜兜雨水来。
房中的女子亦在这刻里抬起头来,透过未曾关闭的门户望向了那几树淋漓的木棉花,眼中竟闪过水亮水亮的光。
小厢房内,一具尸体弯成S形躺在地板上,面上的五官亦扭成奇异的S形。
“父亲,赵管家他——”房中,急走而来的御无鄯看到眼前的一幕,惊诧地抬眼望向自己的父亲——御龙池主人御天酬,虎子守在门外走廊十步开外处。
御天酬在厢房中缓缓地踱开了步,“你仔细看看赵管家的胸口。”
御无鄯走上前蹲下身去,才只望得一眼,便诧然道,“这不是古越里萧氏一门独擅的天焰火留下的伤口么?”
“正是,可自萧衍死于为父手中后,这萧氏一门算是灭户了,如何今日又钻出个擅天焰火的人来?”御天酬停下了脚步,“这还只是一疑,第二疑是,赵管家脸相惊怖,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谁会让一贯强横的赵管家害怕?”
“孩儿先推测下当时的情形,”御无鄯绕着尸体踱开步子,“房中一无打斗痕迹,而赵管家的尸身也没有挪动痕迹,根据他躺下的方位及面向,可以推想他死前应是站在窗前,那时他定是发现了什么,试图打开窗户,也就在这刻里有某人或某物极大地骇惧了他,使他方寸一乱,而对方便在这一隙之机里要了他的命,再看他胸口上留下的三点焰火印自下向上切入,结合天焰火的出手方式,推测此人身高应只在四尺之间,难不成是侏儒或是孩童?”
“你推测得很合理,只不过漏了一点。”御天酬道。
“哦?孩儿愚钝,请父亲指点。”御无鄯恭声说道。
“你细看看他的瞳孔,那会是一个骇惧之人的表现么?惊恐而死,瞳孔必睁得极大,可赵管家只如一般死人的瞳孔散大而已,这说明了什么?”御天酬望向御无鄯。
御无鄯凑近细看死人的面孔,边看边说,“这说明他已从惊恐中平复了过来,只是面上还未相应转换表情,便中了对方的杀着。”
“正是这样,”御天酬走到了窗前,“那你看出他未表现出来的是什么表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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